那刀削斧鑿的容貌,那偉岸挺拔的身姿,不是皇上還能是誰!
隔得遠遠的,他也能看見皇帝似乎側著身,正在對樓道裡的某人說話。皇帝略微低著頭,一手伸出,似乎是在扶那人上樓。
伉儷情深
四個大字,幾乎就在那一瞬間,出現在了親信的腦海裡。
親信少年時曾和皇帝一起長大,沒人比他更了解皇帝的傷痛過去,和皇帝對太後的種種心結——以至於多年來,都未曾納女妃入宮。
而如今,皇帝站在牆腳,耐心而溫柔(皇帝:?我那明明是尊老愛幼的眼神)地看著樓梯下的人。一貫孤高冷淡的他居然主動伸出手,去扶那人上來……
親信的腦海裡頓時就出現了大量“穿越成暴君的掌中珠”“在病嬌暴君的萌點上反複橫跳”“我治愈了高冷君主”等言情橋段。
治愈,扶持,相愛,溫馨。
想必那位治愈皇上的嬌軟美人,一定,有一雙……
有一雙,細白而……
滿、滿是皺紋的手???
親信:????
親信眼睜睜地看著一隻枯瘦而滿是皺紋的手搭上了皇帝的手,下一刻,一個老態龍鐘的灰衣老人,在皇帝的攙扶下,走向了這邊。
親信:????
眼見著那位灰衣老人和皇帝走向了這裡,皇帝扶著老人的手,他們之間……
相互扶持。
治愈。
還有點,預料中的,溫馨。
親信的大腦在顫抖,直到皇帝來了,他的魂魄還飛在九天之外。
皇帝似乎說了句什麼,親信顫抖道:“皇上,這位老人……坐在這個房間裡?”
皇帝點點頭。
親信看著皇帝和那個老頭坐進了那飄滿紅色月季花瓣的房間,看著他們的背影,精神也恍惚了起來。
“他娘的,”他喃喃道,“這真愛,也太無敵了。”
……
無敵的周遜站在一樓之下,上官明鏡見他來了,很高興,拉著他嘰嘰喳喳了一番。然而在說到周鴻時,她的臉便垮了下來。
“這案子我們本來想交到大理寺那邊去的,按理來說,這件事也能由大理寺處理。沒想到護國公那邊突然進來橫插一杠子。而且誰不知道,刑部侍郎是那位嚴大人的門生啊……”
“嚴大人?”
“周采那位高風亮節的老丈人咯。”大小姐冷笑一聲,“瞧瞧,親還沒成,就想著拉幫結派、給自己牟利了。”
“上官姑娘慎言。”中年男人的聲音在兩人身後響起,“我嚴某人行得端、坐得正,從未做過任何有虧於品行之事!”
他這樣一說,上官大小姐翻了個白眼,不說話了。
周遜這回才算是和這位從來隻聞其名、不見其人的嚴尚書打了個照麵。他長得和嚴嘉有幾分相似,然而嘴邊卻有很深的法令紋,看著非常嚴肅,且不好相處。
他對陸顯道略略點了個頭,目光掃過上官大小姐,停到了周遜的身上。
嚴尚書對於這幫整天追著官員們的腥氣跑的鷹犬是很不屑的,他看著周遜,原本也覺得此人是同道中人,不屑為伍,然而在看見周遜腰間的玉牌時,他愣了一下。
此人腰間的玉牌,倒和他未來女婿腰間的令牌,長得極為相似。彆說是雕工花紋,就說遠看過去那玉料,也是從同一塊玉上切下來的。
他知道周采那塊玉牌是皇帝親自賜予的,以為親信的象征。原本他想著從未見過周遜此人,看他穿著打扮,也是無官無職,難免對他有幾分輕視。
可如今他身上有了這塊玉牌,那就大不相同了。
而且再定睛一看,此人氣質冷淡清貴,容貌雋雅,的確不像是池中物。
嚴尚書那打量的眼神讓周遜不太愉快。他微微蹙了眉,正打算上樓去,卻聽見那中年男人換了個帶有尊敬的語氣:“不知這位公子姓甚名誰,在哪裡高就?”
周遜隨口一答:“不過一個普通的舉子罷了。”
“周遜?你也在這裡?”
好巧不巧,又有一個熟人的聲音響了起來。周遜回頭便看見謝正卿向著自己走來:“你最近氣色看起來好了不少。”
“我原以為,你不會來這裡。看來外麵雖那樣傳言,你到底對家裡,也是關心的。”謝正卿從來覺得周遜麵冷心熱,拍了拍他的肩膀,誇獎道。
周遜笑得很疏離客氣:“謝公子想多了。”
和這些人聊天讓他倍感膩歪。可謝正卿卻是一副了然於胸的模樣:“罷了,我明白。不過我謝某人看人,從來不是看他說了什麼,而是看他做了什麼。”
周遜:……
他真切地覺得有些厭煩了,然後又聽見謝正卿道:“你今日來這裡這份心意,我一定替你傳達給阿采,讓他好好謝謝你。我知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可你已經踏出了一步,他身為兄長,更應該有所表示。”
周遜:……
他總算沒忍住,“撲哧”地笑了一聲。
好吧,他想,謝正卿這種看誰都是好人的聖父,也有聖父的好處。
至少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周采在聽見謝正卿的“問候”後,那種吃了屎一樣的表情。
“那我替周采謝謝你的心意。”周遜對他一笑。
他這一笑仿佛新雪融化,旁邊的人看了,心裡都是一蕩。謝正卿也覺得自己的一顆熱心更加熱切了,點頭道:“嗯。”
他話音剛落,便聽見旁邊冷哼了一聲:“周遜?你就是周采那個弟弟?”
發出聲音的果然是嚴尚書。他看著方才自己還欣賞著的那個年輕人,此刻心中卻是厭惡至極:“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鷹犬們混在一起的……嘖,果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天才一秒記住本站地址:。網手機版網址:,,網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