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牌?”長公主寒意更甚,她冷笑一聲,“有又如何?”
“玉牌上雕刻著的,是牡丹麼?”
“……這和你又有什麼關係。”
“同我沒有關係,同嚴小姐的未婚夫,周采有關係。嚴小姐的未婚夫也有一塊玉牌,那塊玉牌與其餘幾枚同出於一塊玉石,由同一個師傅精心雕琢,因此花紋相似。嚴小姐未婚夫的那塊玉牌是由皇帝賜給他的,上麵刻著蓮花。”
“你什麼意思?”長公主厲聲道。
她站了起來,裙擺沾了泥水。她向四周看去,想要找到那個說話人的所在。可四周皆是樹影幢幢,假山石在她身邊繞出一個錯綜複雜的迷宮。她一時間覺得自己仿佛正處於一個極詭的謎題中,謎題裡埋藏著答案。解開謎題的絲線卻被一個人抓在手裡。
那個人不緊不慢,緩緩說著什麼、放著線,可她臉上的疲憊卻崩塌了。她循著那個聲音,終於找到了那個人的方向,於是向著那裡疾步走去。
她走得越疾越快,那個人的聲音也越來越快:“兩年前,周采英雄救美,救下了嚴小姐。你並無興趣去聽他們之間的故事,可這個故事就是這樣發生的。嚴小姐進寺廟裡去求姻緣,或許是她的父親嚴尚書覺得她是時候去尋一個好人家了。她上了馬車,進了寺廟,上了香,卻在下山時遇上了一幫山匪。馬車翻了,她落入了水裡,被一個人救起。那個人將她送回了寺廟裡,可惜他似乎是有急事要做,將她放到寺廟裡後,就急匆匆地離開了。可半夢半醒之間她隻看見那個人穿著男裝,身上有一塊玉牌,玉牌上似乎是花朵的紋樣……”
長公主走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到後來幾乎成了跑。她穿過一個又一個拐角,她不知道自己跑這麼快是在追什麼?追那個人的話語嗎?追這個可疑的人嗎?追這個故事嗎?還是在追……某個本應完結了的,她追不上的故事?仿佛她追上了那個聲音,追上了那個人……也能追上某場錯過的雨?
“……等她醒來時,她從客房裡出來,卻看見了那日隨著周母也來上香的周采。周家一直有在寺裡捐功德的習慣,而她看見了那塊玉牌,刻著蓮花的玉牌,蓮花和牡丹很像,不對麼?以嚴家的苛刻,以女兒家的清譽,她被人看見了濕著的身子,就一定要嫁給這個人吧?更何況,紙包不住火,她父親當天就知道了這件事。於是才子佳人,佳偶天成。”那個人還在緩緩地道,“而這個故事裡的另一個人,他那日救了嚴小姐,卻為什麼沒有站出來?或許,那日他有急事,不得不離京。或許,他聽見了消息,卻並不認為那個故事裡的‘男人’會是自己。或許……她原本就是個,穿著男裝的女子。她從來沒有想過,那個故事裡的主角可以不是一對才子佳人,而可以是一名家人,和她自己。”
長公主終於停下腳步了。她跨過一塊山石,看見了站在山石後的那個年輕人。有月光照在他玉白的臉上,他看起來很冷淡,像是一塊玉石。荒謬的故事在他的口中方才落幕,他的容貌與長公主記憶中的某個人有幾分相似,卻是全然不同的溫度。
她想起來了!她在樓上看過這個人。這個人在馬上發現了她在看嚴嘉,和她的目光在空中短兵相接。
長公主呆呆地看著他,而那個人也停止了講述。她開了口,說出的,卻是這樣一句話:
“我舅舅在邊塞生了病,皇帝不許我去探望。那日我背著所有人穿著男裝出去,到廟裡燒香替舅舅祈福,城門很快就要閉了。我要趁著城門沒關時出去,於是……”
“我放下她,就走了。為了瞞過皇帝,我告訴公主府裡的下人,讓他們說我在府中養病,任何人都不見。等皇帝來問到、發現我離京了,才說我當天離開了京城。”她呆呆地道,“到了邊塞,書信不通。我知道她要成親,已經是四個月後的事了。從京城到邊塞,原本一封信,走不到一個月就夠了。可路上偏偏發生了時疫,又有旱災,信使病倒了,那封信輾轉很久才到了我的手裡。它被寄出時是夏季,寄來的時候已經快要冬季。那封信的信封上都有了黴點,夏天的黴點。舅舅的身體好了,而我打開了那封兩信。我才知道,原來她四個月前就已經定親了,一見鐘情……”
“……你說,當我在前往邊塞的路上,”她用一種像哭又像笑的表情看著周遜,“她有沒有來公主府找過我?”
作者有話要說: 加快速度處理支線()
周遜:我沒彆的意思,就是想破壞一樁姻親而已感謝在2020-10-17 03:14:40~2020-10-17 23:35:4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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