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被抓(1 / 2)

周遜沒有在公主府待很久, 便離開了。

他清楚地知道陸顯道不可能釋然——陸顯道這個人其實很單純,也很重情重義。秦良害死了他最信任的手下,他內心的複仇之火不可能罷休。但他也知道, 對於陸顯道而言,一旦知道複仇不可行,即使自己心裡憋出血來,也不會去做。

這就是陸顯道了。

他走出去沒幾步, 肩膀上便被人拍了一下。周遜回過頭來, 隻見白於行叼著根草看著他, 對他吹了聲口哨:“小周大人,咱們一起出去走走?”

周遜沒想到白於行會來找他, 不過轉念一想, 他也明白,白於行來找他的緣由。

於是兩個人就在路上走。當初處理章姑娘一事時周遜是章姑娘的大恩人,章姑娘感恩周遜,常常給周遜送藥膳來。當時在白於行心裡,章姑娘是他的小月亮,他於是也時而往周遜這邊跑, 替章姑娘送東西。

兩人就是這麼熟起來的。

兩人一路走著,卻沒有說話。許久之後, 是周遜先開的口, 他道:“你還在想送什麼東西的事?”

“……嗯。”許久之後, 白於行沒精打采地回了一句。

過了一會兒,他把草葉吐出來,道:“……我是這麼想的,我好歹也是天下第一俠盜,什麼樣的寶藏沒經手過?他可是公主的兒子呢……總得給他找個配得上他的東西。”

“我先警告你。”周遜半開玩笑道, “可彆去偷東西,再偷東西,陸大人躺在病床上也得起來抓你。”

“他那個人就是這樣嘛,無事忙。”白於行吐槽道,“而且他最近抓不了我的。他受傷了,絳衛衛所也亂成一團了。前天裡麵還跑出個老囚犯來,趁亂逃出來的,說是在裡麵關了快二十年了,也不知道是犯了什麼事。”

過了一會兒,他又抓抓腦袋問:“那個啥……小周大人,皇帝應該送過你許多東西吧?他送過你什麼?”

“他送過……”

周遜一時還真答不上來。

皇帝給過他許多,卻難以用言語總結。要說物質上的,周遜一時間真的有些無法回答。他想了半天,最後隻能誠實地回答道:“他送過我一座宅子。”

白於行:……

周遜:?

他眼睜睜地看著白於行給他比了個貧窮的大拇指。

白於行瞧見遠處酒館開了業,頓時又興高采烈起來:“先不聊了,我先走了!”

“酒館?”

“那兒的老板娘翠翠和我可是熟人,我答應了替她捧場。”

白於行招招手離開了,酒館那美豔的老板娘見他來了,又笑又罵。周遜看著他的身影,心想白於行這樣的人或許就是所謂的江湖浪子。

隨心所欲的江湖浪子,總是興高采烈,想起一出是一出。

他想起要偷侯爺的杯子,就偷了,想起要救章靈素,就救了。如今,他想起要替陸顯道買個禮物……就想了。

他就像是一枚風箏,也不知道誰會是那根風箏線。和他比起來,陸顯道就太固執也太認真了。

周遜搖了搖頭,心裡想,小陸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他今日原本是要去城郊辦事,在路過一所住宅時,他瞟了一眼,在看見門匾上的家紋時,覺得有些眼熟。

他=讓自己的馬車停下,在腦海中搜尋著記憶,一輛馬車卻已經停在了那所住宅的門口。

周遜想起來了。

那似乎是柳府——即柳轍所在的家族——的家紋。而柳府,則是那與極樂巷牽涉極深的人家,與不乾不淨的黑/道生意牽扯極深。周遜原本便打算著,戰後稍微穩定了,便開始清理這家。

隻是沒想到柳府在這裡還有個宅子?

他透過窗戶,看見馬車上有人被扶著下來。

首先落在地上的,是一隻尖尖的腳。

那腳像是剛纏上不久的,分明是男人的腳,卻要被纏成前朝的女人模樣。前朝後期時興女人裹腳,景國建國時,便大力廢除了這條習俗。即使是嚴尚書那樣固執守舊的人,也斥責這條前朝的習俗,不曾讓女兒裹腳。

然而,儘管這不合法規,一旦被舉報必將受重罰,依舊有些男人私底下抱有這樣的癖好。可周遜覺得奇怪的是,那隻腳無論怎麼看,都是一雙男人的腳,最開始被纏裹時的模樣。

然後,是一個穿著繡花長衫的年輕人被扶了下來。他看上去渾身是傷,被布裹著腦袋,氣質瑟瑟發抖、狼狽不堪。他對這些人極為恐懼,卻連一絲反抗都沒有。那邊馬車上的幾人還在說著。

“……我早就說過,揍他幾個月就老實了!熬鷹,就是這麼熬出來的。”

“剛來那幾天還不是哭天搶地的?現在可算是乖了。”

“以為自己還是大少爺呢?”

那青年跌倒在地上,渾身泥水,還在發著抖。他似乎聽見了另一邊周遜的馬車聲,向著這邊抬起臉來。

“救……”他無聲的嘴裡,仿佛這樣說著。

周遜拉下了窗簾,命人繼續前行。

許久之後,他身邊的副手道:“周大人,可要延遲……柳家之事?”

“不必為了這種小事改變計劃,極樂巷那種地方,早該整頓了。”周遜淡淡道。

他不會救周采,如今周采所受的,都是他該得的。他曾經在王府中如何絕望,周采都會遭受同等甚至翻倍的絕望。

他也不會推遲對極樂巷、對柳家的處理。極樂巷中還有陌生的女子少年在受苦,他不會因想要拉長周采的痛苦,而改變自己應儘的義務。

他們隻是一對陌生人,如此便罷。

馬車駛到橋上,一匹快馬追上了他們。周遜撩開轎簾,聽見屬下氣喘籲籲的彙報聲。

“周……周大人。”

屬下這樣說。

“秦良……抓到了……”

……

他們是在京城貧民窟的一條巷子裡抓到秦良的,而最先發現他的蹤跡的人,是沈老頭。

如今多年的仇敵終於被抓到了手裡,沈老頭也算是揚眉吐氣了一番。他知道北魏的皇帝決不許秦良死在景國,為了好好宰敵國皇帝一筆,沈老頭倒也沒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來。他最終要求得到的,是秦良的一大把頭發。

他將秦良的頭發在李至瑋的墳前燒了。護國公見狀跑來跳腳,大罵他汙染環境。

周遜很耽擱了一段時間才去看秦良。雖說北魏皇帝要秦良活生生地回北魏,但其中還是有許多漏洞可以鑽。看守他的人、景國知道內情的百姓大多對他恨之入骨,總會在細微處給他找些罪受。

然而最開始幾天,秦良還一副高傲不屑的模樣,不見景國幕後的頭頭,就不肯開口。周遜將此事彙報給皇帝後,皇帝思索了片刻,眼前一亮。

“我有一個好辦法。”皇帝神神秘秘道,“你等等我。”

周遜:?

皇帝說著,招招手,讓綠藥去找個人過來。沒過一會兒,一個老宮人便一路小跑著進來了。

那老宮人膀大腰圓,身體健壯,容貌慈和中又閃著詭異的光。皇帝在周遜耳邊低聲說:“這位嬤嬤不僅做事麻利,還和我很有緣。”

“有緣?”

皇帝道:“她和我穿越前是一個姓。”

“榮嬤嬤!”皇帝一錘定音,“此事就拜托你和桂嬤嬤了!”

後宮中害人不眨眼的陰私手段不少,許多年來,許多宮妃都鑽研並經營此道。這些害人的手段大多有許多共同點——讓你痛苦萬分,又看不出皮外傷。

畢竟害人與被害的不是會碰見皇上的宮女,就是皇上的妃子。

自從趙貴妃都被扔去了廟裡後,這些心狠手辣的老嬤嬤們許久不曾有用武之地,頗有點十八般武藝無法施展的遺憾。而如今,北魏皇帝讓秦良全須全尾地回北魏,因此像是什麼紮針啊、下藥啊……之類的讓人看不出傷痕的酷刑。

就交給榮嬤嬤等人了!

榮嬤嬤等人組成的後宮私/刑小隊不愧是嬤法世家,她們在牢裡施展嬤力、大展身手,所施展的諸多手法讓身經百戰的秦良都為之震懾,邊慘叫邊直呼內行。

“所以養一個後宮還是很有用的!”皇帝這樣豎起大拇指,“儲秀宮宮人們可以陪我踢足球打籃球,還能在外國使節來時表演才藝。嬤嬤們還能幫忙施展酷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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