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日落之地(2 / 2)

零點 驃騎 5026 字 4個月前

三人離開後,秦老實也緩緩起身,無奈的歎氣道:

“新兵上陣,上麵怎麼說的?”

楚南飛頭也不抬道:“還能怎麼說?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秦老實苦笑:“怎麼還是這一句?方大頭他們三個班長想留在部隊提乾,下麵的也有想提乾、轉誌願兵的,沒上過戰場,在老的老兵也是新兵,和平時間長了,還記得血是熱的,卻就忘記了血是腥的。”

楚南飛望著秦老實的背影,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上過戰場的和沒上過戰場的兵是不一樣的,生與死,血與火的考驗會讓戰士迅速的錘煉蛻變,他們會更加珍惜生命,享受平靜的日子,當然他們也會對軍規條例充滿不屑,但他們更加重視袍澤之情。

中午時分,急促的集合哨音中,搜索部隊集合完畢,戰士們開始更換武器,嶄新的五六式突擊步槍、四十毫米火箭筒、爆破筒、火焰噴射器,連平日隻有乾部佩戴的五四式手槍也配發到了單兵,大批的物資開始裝車,整個兵站沉浸在繁忙之中。

望著滿臉喜色擺弄新武器的戰士們,站在楚南飛身旁的秦老實撇了撇嘴:“老話說舊不如新,槍卻恰恰相反,武器是士兵的第二生命,自然是越熟悉越好。”

楚南飛沒吭聲,意味深長的看了秦老實一眼,他很難理解以往在連隊少言寡語的老司務長怎麼變得如同一個話嘮一般?總是絮絮叨叨的疑神疑鬼?

很快,部隊登車完畢,江一寒給每一名士兵發了一張信紙,讓大家寫清楚自家的地址和給家人的一句話,要求這一句話的內容不能暴露自己的部隊番號,不能暴露所在的位置,更不能提及自己執行的任務。

中午燥熱的陽光讓裹著羊皮大衣的所有人都燥出了一身汗,但是每個人的表情卻異常的嚴肅認真,楚南飛卻把信紙揣入了口袋中。

“你怎麼不寫?難道不想跟家人說點什麼嗎?” 周芳華不聲不響突然來了一句,把陷入沉思中的楚南飛嚇了一大跳,楚南飛滿臉笑容,十分客氣的回敬了一句:“關你屁事?”

周芳華頓時有了一種好心被狗咬的感覺,氣得狠狠的跺了一下腳,一直關注周芳華一舉一動的江一寒一臉的茫然。

先是周芳華主動靠過去與楚南飛交談,然後楚南飛似乎微笑說了什麼?接著周芳華怒不可遏的離開?這是什麼邏輯?

一旁的劉站長則會意的一笑道:“怎麼了小江同誌

?”

江一寒有些慌亂的欲蓋彌彰:“沒什麼,沒什麼!”

劉站長輕輕的拍了拍江一寒的肩膀道:“沒什麼大不了的,都年輕過,不過你要牢記自己是一名軍人,一名中國軍人。”

中國軍人四個字說得江一寒心底咯噔一下,周芳華是一名海歸的研究人員,家裡的大部分成員都在國外,而自己是軍人世家,這樣的婚姻就算組織上通過,家裡的阻力也是可想而知的。

望著充滿野性混合著知性美的周芳華怒氣衝衝從自己麵前走過,想打一個招呼的江一寒發覺自己的竟然口乾舌燥,嗓子發緊,甚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就連發怒都是那麼的完美,江一寒將自己的情感深深的隱藏起來,望著周芳華離去的背影,微微顫動了幾下嘴唇,這一刻江一寒才明白,什麼叫做‘不可逾越的鴻溝’!

“部隊登車完畢,先導車,指揮車準備!”楚南飛手中的紅綠兩色旗子分彆劃了兩個半圓,旗語示意司機發動車輛,車輛發動機的轟鳴聲中,車隊開始緩緩出發。

車隊駛出兵站圍繞兵站環形一圈,當路過那片墓地時車輛緩緩減速,小眼鏡挎上了蘇式手風琴,方大頭不聲不響的掏出了口琴。悠揚的旋律中,官兵們輕聲隨唱:正當梨花開遍了天涯,河上飄著的柔曼輕紗;喀秋莎站在那竣峭的岸上,歌聲好像明媚的春光;喀秋莎站在那竣峭的岸上,歌聲好象明媚的春光;姑娘唱著美妙的歌曲她在歌唱草原的雄鷹,她在歌唱心愛的人兒;她還藏著愛人的書信,她在歌唱心愛的人兒;她還藏著愛人的書信,這歌聲姑娘的歌聲;跟著光明的太陽飛去吧!去向遠方邊疆的戰士。

楚南飛由哼唱轉為放聲大唱,他清楚這是生者對死者的敬意和祭奠,同時也是唱給他們這些此刻還活著的人們。

歌聲逐漸越來越大,飄蕩在荒蕪的戈壁之上,煙塵中車隊向著日落之地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