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最短的記憶莫過於魚,隻有短短的七分鐘。而人的記憶很長,甚至伴隨其一生。不過楚南飛並不是簡單的記憶,他將所有連接星點的線段組成了一個完整的圖形,才發現與高原湖周邊的群峰一一定位下來。而那些未能抵達星點和呈輻射形狀的線段,則組成了另外一副奇怪的圖案。
是星空?
楚南飛苦澀地搖搖頭,沒有如此簡單的星空布置,也不可能是星空。這是一幅極其複雜的雕刻,裡麵竟然包括三幅圖繪:連接周圍群山的地貌圖,輻射周邊的空域圖和一條真正的路線圖!
終於明白了這幅星圖的秘密所在,繪製者將這三幅圖雜糅在一起,並且以深淺度為區彆方式,刻劃最深的是地貌圖,局中的是一副空域圖,而刻劃最淺的則是路線圖,但唯有路線圖極為詭異,看不出與另外兩張圖的聯係。或者說唯一的聯係是以星點為坐標,以線段為標記,繪製者便確定了路線的具體位置。
楚南飛長長地呼出一口濁氣,目光掃向高原湖對麵的黛青色的森林和皚皚的雪峰,似乎絕美的風景背後隱藏著世人無法開啟的秘密,而愈接近事實真相就愈發困惑無助。被世俗的力量依賴得越多,世俗是枷鎖也就越成為一種束縛,無論是身體還是思維。
生在自然宇宙中的人與頑石有什麼區彆?人有人的思想,頑石有頑石的內涵,隻有把人的思想與頑石的內涵結合起來,才能創造出不同的世界。楚南飛苦笑一下,自己不是哲學家,卻滋生出不倫不類的思想,大概這就是麵對一塊頑石和其上的一副石刻所得出的感悟吧!
良久,楚南飛終於跳下巨石。
“南飛,發現什麼了?”周芳華小心地看著楚南飛臉上的表情,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本傑明也湊了過來,欲言又止。
“給我紙和筆。”方才一通緊張的思考讓楚南飛略顯疲憊,不過解開石刻的興奮勁還沒有過去,這是此次搜救行動中所發現的最有價值的線索,如果解開可以找到傳說中的“杜立巴”洞穴嗎?
五十多年前的探險隊能發現杜立巴洞穴,工程兵連隊能誤打誤撞地闖進去,科考先遣隊也神不知鬼不覺地達到了目的,而搜救隊卻止步於此,這說明了什麼?用江一寒的話說就一個字:緣。
蔣依菡慌忙找出繪圖紙和墨水筆,喬玉成用遙感裝備鋪好了一張小桌子,周芳華則扶著楚南飛席地而坐,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看向楚南飛。唯有本傑明落寞地靠在巨石旁邊,怔怔地望著高原湖對岸綿延起伏的雪山,似乎要穿透黛青的森林找到隱藏在雪域高原的秘密一般。
“本傑明先生,您對那副石刻有什麼看法?”楚南飛冷然地看一眼正在發呆本傑明問道。
本傑明的身體一震,目光在楚南飛的臉上遊移了數秒,苦澀地搖搖頭:“不知道。”
“喬伊,您應該拿出真誠合作的態度,而不是沉浸在自己的探險世界裡!”周芳華不滿地拉一下本傑明:“這是我們找到的唯一線索,先遣隊也一定發現了這幅石刻,以他們的思維去解讀便能知道他們究竟去了哪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難道不是嗎?”
就在周芳華勸解本傑明的時候,楚南飛已經在白紙上落筆,幾分鐘的時間便畫了三張圖,簡單的點和線組成的圖。並且在每張圖上都標注了名稱:地貌圖,空域圖,路線圖。
楚南飛輕輕地放下筆,掃視一眼眾人:“我們應該綜合考慮破解石刻,而不僅僅是這張圖。最重要的是準確認定這幅石刻的年代,確保我們不會上當受騙,否則一切分析都毫無意義。”
“你說的對,但現在沒有儀器怎麼確定?從地質地貌形態來看,比對周圍的環境特點,這塊巨石顯得極為突兀,與環境不協調,充分說明巨石是人為放在這裡的,但也無法確定具體的時間。”周芳華凝重地看著三幅線條流暢的地圖歎息道:“即便用碳14分析也無濟於事,隻能得到石頭的信息,而無法確定石刻是何人什麼年代所製。”
“也許從巨石表麵的磨損分化程度可以判斷……”蔣依菡說了半句話,這種判斷方式也隻能推斷石頭的年代,而與石刻無關,徒勞無功而已。
楚南飛沉吟了一下:“周明禮的考古筆記7月27日記錄,探險隊在高原湖宿營,而後發生死亡流血事件,28日淩晨,探險隊副隊長在這塊石頭上開槍自殺,這說明在1938年就已經有這塊石頭。”
本傑明的眼皮忽的跳動一下,詭秘地看一眼楚南飛,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你說的對,他們也發現了石頭上的秘密,但不成想發生了血腥事件,探險行動遭到重挫,副隊長自殺之後他們破解了這個秘密,並且以陽光反射法找到了森林裡的軍事堡壘,在那裡有了更重要的發現……和經曆。”
“可惜的是7月28日的考古筆記沒有記述接下來發生的情況,T教授的研究報告裡沒有提及這件事,而且T教授在破解了杜立巴石碟之後才來到這裡,隨後便失蹤了。”周芳華補充道。
喬玉成略微思索一下:“既然是根據什麼反射分析法找到的軍事堡壘,說明這個石刻是修建堡壘的人所刻的,目的很簡單,既能作為導引圖讓後來者發現,又能隱藏軍事機密,所以可以肯定的是在大唐遠征軍經過這裡的時候巨石就已經存在,或者說巨石上的石刻就是他們留下的。”
這個推理嚴絲合縫,喬玉成說完之後大家才如夢初醒,周芳華也連連點頭:“分析得不錯,隻能是大唐軍隊留下的,而與後世無關,也就是說石刻的時間是公元751年前後。”
沒想到石刻竟然上溯到一千三百多年前?足見隱藏在雪域高原的秘密是何其久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