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劍客無情劍(7)(1 / 2)

大雪滿天。

寒風如刀割般冷冽,呼嘯著席卷而來時如同一場慘白的風暴。

傅瑤環頂著恐怖的風雪策馬奔馳在這片冰原之上,直到風雪稍停,雪地上出現車轍與馬蹄交雜的痕跡,前方橫著一人一馬兩具屍體。

此人雙腿儘斷,身上紮滿了飛鏢、擲箭、飛刀、鐵蓮子、紫金鏢、電尾梭等各式各樣的暗器,直接變成個血肉模糊的刺蝟,如同有十幾個人同時向他發射。

但傅瑤環一眼便認出這些暗器的發射手法如出一轍,應該來自同一個人。

暗器的種類頗多,之所以在不同人手中能發揮出天差地彆的威力,關鍵在於他發射時的角度和勁力。

同樣是鋼鏢,普通好手頂多去勢無聲且附著勁力便算不錯,而蜀中唐門之人以獨特的手勁發射,則能做到時而消失時而回旋,一經發出很難判斷走向,神出鬼沒,令人防不勝防。

那才叫真正的“暗”器。

緊接著又遇上幾具死屍,由於死的毫無特色,並沒有引起她的興趣。

忽然,傅瑤環毫無借力地平平飛起,落到一棵樹上,如一縷幽魂向前掠去。

前方岔口的當中大道上走來一個人。

他走的很慢,卻絕不停頓。

鋪天蓋地的風雪擊打在他鐵一樣堅強的身軀上,但絲毫不能阻擋他的步伐。

徹骨的寒冷透過單薄的衣襟侵入每一寸皮膚,他卻似毫無所覺,年輕、堅定、冷酷如花崗岩的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

腰間掛著一柄薄薄的鐵片,一點也不鋒利,甚至像小孩子的玩具。

傅瑤環卻看的心裡一沉。

這人走路的模樣,讓人想起雪地中前行的狼。

真正看過極地狼群狩獵的人是不會將它們與大型犬隻搞混的,緩慢的前行不過是因為沒有發現獵物,不肯浪費體力,而一旦雪域中出現一絲血腥的氣息,即使相隔兩千米外,也絕不可能擺脫野狼凶猛殘忍的獵殺。

現在這匹狼已經嗅到了獵物的味道。

前方大道處卡著一輛裝飾十分華麗的馬車,一人穿金戴銀忙著收攏財物,身上帶著血跡和死氣,顯然已將車中人殺死。

殺了人還不夠,他將一男兩女的屍體拖在車架上,開始扒他們屍體上穿戴的珠寶首飾。看屍體麵色便知對方是被點住重穴,又用掌力生生震死的。此時仍然抱在一處,幾乎是同時死亡,可見此人的厲害。

這時那少年已走了過來,像野獸般悄無聲息。

然後傅瑤環就目睹了一出打掃犯罪現場並試圖將無辜路人甲殺人滅口,結果踢到鐵板,反被一劍戳死的戲碼。

“我不會死。”這少年的每個字都像刀,又冷,又快,“你死。”

兩個字的時間,他的劍已從那人咽喉而入,後頸穿出,又回到他的腰間。

這時“一指追魂”施耀先的指勁才剛剛聚集,尚未發出,人已倒地。

屍體全無傷痕,隻留下一個血洞。

好快的出手,好快的劍!

有時一個人的佩劍沒有劍鞘,或許是因為他沒錢,也或許是因為他不想浪費任何一點時間用來拔劍。

拔劍的時間,足以奪走一個人的性命。

如果這樣的劍也能被稱之為小孩子的玩具的話,那天下武器豈不都成了廢鐵?

雪地、少年、鐵片、劍客。

死去的記憶突然開始攻擊傅瑤環,她終於想起李尋歡好似確實有一個小夥伴。

隻不過......她麵色微有些詫異,打量著下方的人。

17、8歲的年紀,濃眉大眼,鼻梁削直,長的真的很俊,眼神卻堅定、倔強、甚至冷漠,似乎無法被任何事情所撼動。

......這劍客,多情嗎?

無論如何,此人實力與她一路所見那些濫竽充數的江湖高手不可同日而語。

不知何時傅瑤環的馬已出現在馬車之後,與馬車主人的馬挨得很近,感覺到主人的氣息似乎在這裡停下,卻找不到對方身影。

那少年緩慢彎腰撿起一個灰突突的包袱,抖落出裡麵的東西,在白茫茫的雪地中閃著粼粼金光。

是本該在李尋歡手裡的金絲甲。

他明明將洪漢民捆了綁在屋裡,叫人將他和這寶物都交給李尋歡,留著拷問是誰誣陷對方,哪成想短短一會功夫金絲甲卻出現在此處。

想不明白的事,阿飛從不會浪費時間去想。

他將包袱收起來,對灑了滿地足以動人心的金銀財寶視若無睹,隻是在車廂的板壁上用劍尖劃了幾個字:

“我為你複了仇,我騎走了你的馬。”

傅瑤環一怔,她忽然發覺這年輕人不僅實力驚人,而且很有骨氣,絕不會不經允許拿走彆人的東西,即使是死人的便宜也不願意占。

但當對方徑直走向她的馬時,就有些笑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