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1 / 2)

年後開工忙碌,不知不覺一周過去,時逢三月,早春將至。

季節換了個名,氣溫倒沒怎麼變。

每逢換季時節,醫院總是爆訂單,今年也不例外,打工人首當其衝,被流感害倒了大半。

夏澈人還沒進公司,就被裡麵擤鼻涕的聲音震住腳步,從門口商店買了副口罩戴上。

因為去年不幸成為其一,他今年格外注意防護。

路過總裁辦,奚總助用幾乎變調的鼻音打招呼:“夏總早。”

白奏配了個噴嚏當和弦:“夏、夏總早。”

夏澈跟他們拉開距離:“都吃藥了嗎?”

“沒來及。”奚總助難得露出倦容,“昨晚剛病發。”

“還急性感冒呢。”夏澈翻出手機擺弄幾下,對辦公室人說,“我買了點治病和預防的藥,等會有人送來,你們看著分。最近都注意點身體啊,尤其孤家寡人的單身狗,病倒了公司可不包陪護。”

不少人正在喝水,聞言差點笑到嗆著。

“謝謝夏總。”

幾個還能發聲的倔強道謝。

“歇著吧,多喝熱水少說話。”夏澈歎氣,回辦公室後又把酒精消毒液拿出去,讓那群病毒到處噴噴。

等一切安排完,才有空坐下想彆的事。

這些天裴燎忙得腳不沾地,兩人處在同一屋簷下也很少見麵,相安無事各不犯禁,合租就那麼稀裡糊塗續了下去,很省心。

夏澈握著手機,猶豫片刻,給張翼年打了電話。

那邊很快接通:“阿澈?”

“哥。”夏澈平靜應道,“打擾你嗎?”

“不打擾不打擾。”張翼年笑道,“我上周剛辭職,現在可閒了。”

“辭職?”夏澈蹙眉,“為什麼?”

“還能因為啥?壓力太大啊。”張翼年歎氣,“天天累成狗,工資還不高,感覺再呆下去就要抑鬱了。”

夏澈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心說再聽你說話我也要抑鬱。

張翼年那個工作早十晚三,上一休一,月薪過萬,領導是KL以前的合作方,脾氣很溫和,公司氛圍在業內出了名的好,許多人求都求不來,夏澈當時為他這個崗位走了不少關係。

這樣都嫌壓力大,那能乾什麼?

偏偏張翼年沒自覺,還問:“阿澈,你覺得有沒有更適合我一點的崗位?錢多和輕鬆至少占一個啊。”

“稅後一萬五還少嗎?”夏澈耐著性子問,“你覺得多少錢算多?”

張翼年也不清楚,想了想說:“跟你差不多吧。”

“。”夏澈儘量委婉,“我這行比較在意學曆和經驗,你如果真想乾,得從底層練上來,至少五年。”

張翼年三本大學畢業,肯定拚不了學曆,今年三十五歲,也沒有從底層開乾的魄力,他遺憾道:“那算了,再說吧。”

夏澈頗感心累,不再問工作:“最近換季,申城氣溫變化

大,你和爸媽注意身體。”

張翼年大大咧咧道:“放心,我還能照顧不好他們?”

夏澈尬笑幾聲,很難給予否定答複。

等掛了電話,認命地給宋念打過去:“媽。”

“小澈?”宋念那邊很熱鬨,霹靂吧啦的麻將音不斷,“怎麼忽然打電話?”

夏澈意識到這通電話的多餘,不在意地笑了笑:“沒事兒,就提醒你們換季注意氣溫。”

宋念笑道:“知道啦,有你哥呢。你在那邊身體還好嗎?”

“挺好的。”

“那就行,照顧好自己——哎等下,我胡了!”

雜音吵得夏澈耳朵疼,匆匆又囑咐兩句,結束通訊。

兩個都打了,不差最後一個。

張彬那邊意料之中也很忙碌,甚至沒有接電話。。

一如過往無數次,他們總是不需要他。

夏澈仰靠在椅子裡,輕聲歎氣,打算轉點錢過去,想了想,隻往宋念卡裡轉了兩萬塊。

反正最後大半都會被宋念發給張翼年,省一步流程。

兩位長輩沒有工作能力,微薄的養老金還不夠吃飽飯,現在張翼年又沒了工作,相當於一家三口毫無收入。

他蹙起眉,手指不耐地敲擊椅子扶手。

便宜哥哥人不壞,隻是沒本事又有點好高騖遠,被父母保護的太好,又習慣性依賴他,三十多歲還沒真正步入社會。

夏澈沒有無私奉獻的愛好,不打算一輩子樂善好施,給宋念張彬養老他沒話說,給張翼年當ATM就不樂意了。

這樣下去不行,眼下卻沒有更好的方法。

煩悶之際,桌上安靜的手機忽然開始震動。

夏澈以為是張彬的回電,拿起一看,才發現是裴燎。

緊蹙的眉心舒展開,他心底卸下口氣,愜意接通:“裴總?”

“你們公司淪陷流感了?”裴燎開門見山,還頗有預判地解釋了一句,“留在鄢東的員工說的。”

那日開會後,KL在鄢東留下了一支五人口精英小組打配合,負責歐洲資產交易的市場前期準備工作。

夏澈歎氣:“是啊,怎麼,擔心我傳染給你?”

“有點。家就那麼大,你要是倒了,我很難不中招。”裴燎誠實道,“我關心自己身體健康,不算違規吧?要不要給你寄桶酒精消毒?”

桶是什麼量詞?

夏澈氣血上湧:“泡進去洗澡嗎?放心,倒下了我就住醫院,絕對不給你訛我的機會。”

裴燎輕哼一聲,解釋的話爬到唇邊,忽然被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搶先打斷。

夏澈:“……”

裴燎:“……”

夏澈試探道:“你是不是,中招了?”

裴燎:“怎麼會?我——阿嚏!”

“你中招了。”夏澈篤定道,“不許回家,去醫院住。”

裴燎:“。”

燎不敢相信:“我快七年沒生病了。”

“那你因禍得福,知曉了自己的維修周期,開心嗎?”夏澈樂了半天,“哎,我不太記得去年是誰說我弱不禁風?是你嗎?裴總?”

裴燎咬牙壓抑咳嗽,無力反駁。

夏澈惡魔低語:“現在是不是感覺四肢無力,頭腦發脹,嗓子乾癢仿佛吞刀片……”

本來沒覺得什麼,被他這麼一說,裴燎好像真覺得全身都不舒服了。

他沉默片刻,向現實做出妥協道:“我去醫院,今天彆來接我了。”

上次說好夏澈要給裴燎當十天司機,今天是最後一天。

“拉倒吧,隻是咳嗽打噴嚏就去醫院?你怕身上病毒太少,專門去感染一圈練體術嗎?”最近醫院布滿了有傳播流行病的患者,進去一趟,沒病都變有病了。

夏澈心累:“先觀察半天看看情況。明天周末,我下午沒事,中午接你回去,老地方見。”

裴燎鬱悶:“非要跟地下黨接頭一樣嗎?”

這些天夏澈接送上下班,車都停在鄢東附近商場停車坪,每次都要囑咐他小心彆被發現,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在做見不得人的勾當。

“和你走太近會被誤解,我不想被我們岑總當商業間諜。”夏澈給的理由合情合理。

裴燎冷聲:“夏總那麼謹慎,一個公司的也要記得注意保持距離,岑總就岑總,用得著加個‘我們’?”

謔,還教訓上了?

夏澈敷衍道:“嗯嗯嗯好好好你說得對我學到了。”

裴燎沒再得寸進尺,隻說:“今天不舒服,不想走太多路,你停車離門口近點,我少走兩步。”

夏澈不耐煩地掛斷電話:“知道了少爺。”

嬌氣,這個時候又不逞能了?

金融行政區中午路上沒什麼車,大家都在樓裡辦公,倒是停車場滿滿當當。

車在商場周圍晃兩圈,依然沒找到一個又近又隱蔽的區域。

他給裴燎發短信。

【X:一千米能走嗎?】

那邊秒回。

【P:走不動一點。】

【X:我第一次知道,有人感冒症狀之一是斷腿。】

【P:少見多怪。】

夏澈氣得把手機扔回副駕駛,認命驅車駛入鄢東集團園區內。

裴總給這車上過牌,園區內外暢通無阻。

他輕車熟路跟隨導航駛入vip停車區,靠在座椅裡閉目養神。

……

裴燎提前結束了中午的會議。

打開手機,頁麵消息停留在五分鐘前夏澈發來的“1”上。

還好沒有等很久。

裴燎放下心,快速收拾東西,出門還不忘記戴口罩。

電梯裡碰到裴博瞻時,對方有點好奇:“做賊去?”

裴燎漫不經心道:“感冒了。”

“沒想到咱家你先倒下了。”裴博瞻幸災樂禍,

“戴個口罩,怕傳染彆人?你還挺有公德心。”

“您提醒我了。”裴燎看他一眼,摘掉口罩,“跟您在一起就不戴了。”

裴博瞻:“。”

裴博瞻走到電梯角落,背對著他:“你這是下班吧?乾什麼去?感個冒就隨意翹班?”

“是病假。”裴燎說,“彆說不批,回頭被救護車拉走進醫院,我有權依據勞務法對您進行起訴。”

裴博瞻把手裡公文包往後甩去:“逆子!”

裴燎單手接住,不見外地打開包,發現裡麵有瓶未拆封的香水:“客戶送的?什麼味?”

“不知道,梔子花吧?”裴博瞻對香水不感興趣,要不是家裡有個調香師妻子,他根本不會收下這份礙事的禮物。

裴燎隱約記得,夏澈的車載香薰就是這種淡雅花香。

裴博瞻還背對著他,他打量幾眼,不動聲色將香水放進大衣口袋,遞還公文包:“一層到了,您該下去了。”

裴博瞻:“你不下去?”

“我去停車場。”裴燎說,“今天有人接我。”

裴博瞻隱約意識到不對,又一時想不起哪裡不對。

等下了電梯,才回憶起那混賬兒子交家產時,信誓旦旦撂下過“住員工宿舍都不回你家住”的豪言壯語。

而員工宿舍,就在鄢東園區內部。

走兩步路的距離,往車庫跑什麼?還有人接?哪個倒黴蛋被這小子抓住了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