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2 / 2)

裴燎壓根不理他,Asher有次被他的悶葫蘆性子氣到真昏厥。

想到這,夏澈忍不住笑了會兒。

幸好裴燎跟他吵架不端著,不然他應該也會被氣半死。

天色已近日落。

臥室門外靜悄悄的,某人應該回房間了。

夏澈來到餐廳,把預製盒飯丟進微波爐,隨便找了部紀錄片放。

他有點強迫症和潔癖,從不在臥室吃飯,也不愛規矩坐飯桌,最舒服的狀態是坐客廳茶幾邊,邊吃邊看電視。

沙發旁邊的大熊貓玩偶就是專門買來當靠背的。

夏澈心不在焉把玩著熊貓,手指把柔軟的毛發抓亂又拍平,抓到熊貓腦袋時,碰到了一撮略顯潮濕的絨毛。

他偏頭看去。

裴燎枕過這裡?

……哭了?

夏澈腦子裡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倆字。

但他想不出佐證該結論的觀點。

無緣無故哭什麼?聽到他的八卦人生哭?

笑死,怎麼可能。

喝水不小心灑了吧。

夏澈把那撮毛理順,不鹹不淡收回手,一臉不在意。

十分鐘後。

夏澈敲響裴燎臥室門:“裴燎。”

隔著門,裡麵回應稍顯模糊:“嗯?”

“開門,吃飯。”夏澈說。

裴燎第一次拒絕:“身體不舒服,你先吃。”

夏澈眯起眼睛:“你先開門。”

裴燎堅決:“不。”

“……”夏澈歎了口氣,“你在哭嗎?”

沉默好久,裴燎說:“沒有。”

撒謊。

原來裴少本性善良,共情能力如此強。

“飯在門口,記得拿。”夏澈有些無奈,把冒熱氣的水蒸蛋和營養餐放在門口,轉身回到隔壁活動室。

自從入住這套房,裴燎那個沒有閒情雅致的貨壓根沒來過這裡。

所以他不知道,裡麵早就擺滿了東西,大提琴、電子琴、電吉他、小提琴,還有一支竹笛。

會的樂器不全有,有的都是他最擅長的。

這一個月忙的腳不沾地,鮮少有時間來找雅致,進屋轉了圈,最終站在掛著三把竹笛的牆麵前。

其實他對笛子沒什麼興趣。

當年學這個,是因為不好意思花養父母錢,竹笛成本低,以後去當陪練家教賺錢,方便路上攜帶。

學成一門藝術不容易,後來即便不喜歡,夏澈也沒徹底放棄。

窗外的夕陽透過飄窗,灑在滿屋昂貴名器上,有種身價翻倍的濾鏡效果。

夏澈眼看著刻有自己名字的那把竹笛鍍上金邊,抬手摘下來,輕輕放進抽屜。

他拿起旁邊的小提琴,後背靠上西側牆壁。

牆的另一邊是裴燎臥室。

夏澈忽略複雜有難度的曲譜,奏響了一首簡單輕快的電影配樂。

不知道裴燎記不記得,但他記得。

他們同在高中的時間隻有一年,那年一中有個夏日五月觀影活動,每名師生都能獲得一張五月份隨機電影票。

他和裴燎抽到了同天同場愛情片。

裴燎的座位在他左邊,兩人並排坐在影廳最左側角落。

夏澈對文縐縐的酸□□情片不感興趣,又不想浪費票,硬著頭皮去看,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再醒來的時候電影已經結束,觀眾散的七七八八,片尾曲愉快悅耳,宣召著電影的happyending。

夏澈兩小時看了個寂寞,印象隻有那首片尾曲挺好,跟旁邊某人的聲音一樣好聽。

“醒了?”戴著口罩帽子的高冷帥哥用很Bking的口吻道,“那麻煩讓一下,謝謝。”

“……好,抱歉。”

這就是夏澈和裴燎22歲正式相識前,唯一一次對話。

說實話,他現在能記著那首ed曲譜,挺離譜的。

而他會把這首曲子奏給裴燎聽,簡直更離譜。

裴狗他配嗎?

不過算了。

把人弄哭,總要哄一哄。

沒想到內牆隔音差,竟然方便了這點。

……

另一邊。

裴燎靠在床上,眼尾還有點沒消下去的紅暈,垃圾桶裡是剛吃完的速食餐盒,聽到響在耳邊的音樂,停下了敲擊鍵盤的手指。

屏幕上赫然顯示著他和助理的聊天界麵。

【。:榮喜和它創始人的全部資料,還有近況動向,下周一發給我。】

夏澈千好萬好,唯一缺點就是不會用最大惡意揣測人心。

他那種性格,根本不會想到窮途末路的人會做出什麼事。

夏澈回京後名聲日漸增大,榮喜那對夫婦以前也算圈內人,哪怕破產,應該也會在某天聽到關於夏澈的消息。

能在生氣的時候拿刀砍人,不顧孩子死活送回申城,裴燎有充分的理由懷疑,對方會為了剩下幾個億的債務上門找茬。

得在這種惡心事發生之前解決,免得臟了夏澈的眼。

……哎。

好聽。

不愧是大學校合奏交響樂社團的主奏小提琴手。

裴燎臉上的狠厲陡然消失,合上筆記本,翻了個身,慢騰騰抱住旁邊兩米長的鯊魚抱枕。

這個點的夕陽很漂亮。

隔壁拉小提琴的夏澈應該更漂亮。

可惜他沒有去看一眼的借口。

裴燎失落地閉上眼,控製不住的想到高三那年電影節。

那年夏澈高一。

高三生分到的電影票經過了暗箱操作,基本都是勵誌上進片,裴燎向來倒黴,抽到的還是評分最低的那場。

不過他已經拿到B大保送資格,就差資料申請確認了,考不考都一樣。

沒有老師管,他輾轉幾個朋友打聽到夏澈的電影票,又輾轉幾層關係,找到旁邊座影票的持有者,花五百塊錢買下了對方五十塊錢的票。

電影講了什麼他一點沒看,滿腦子都是枕在他肩膀上睡著的人。

高中時期夏澈還是短發,夏天穿的少,掃在皮膚上癢癢的,讓人渾身躁動。

裴燎兩個小時一動不動,察覺對方快醒了,才悄悄挪動肩膀,小心把他腦袋扶正。

影廳大燈亮起的瞬間,他意識到自己耳朵和臉一定很紅,為了不丟人,立即戴上早有準備的口罩帽子。

再扭過頭,就對上了夏澈狹長的眼睛,帶著剛睡醒的懵懂水霧,特彆漂亮。

裴燎也不知道腦子怎麼抽風了,張口就是:“醒了?”

說完意識到不妙,語氣太冷,會不會被誤以為脾氣不好?不夠禮貌?

他接著不過腦子:“那麻煩讓一下,謝謝。”

“……”

裴燎真的很想抽自己一巴掌。

禮貌了,但沒完全禮貌。

他來不及補救,夏澈起身,對他歉意笑了下。

“好,抱歉。”

“……”好、好好看。

裴燎腦子一團亂麻,同手同腳從他身邊走過。

走到門口的時候,餘光看到有人走到夏澈身邊打招呼,應該是他同學。

那同學問:“夏澈,你定大學目標了嗎?”

“不用定。”夏澈說,“我肯定選最好的。”

“Q大嗎?”

“嗯?Q大確實是最好的……”

說到這,裴燎就聽不到了。

他那時不知道自己心跳那麼快是什麼意思,隻是決定了參加一個月後的高考。

可命運總是不按常理出牌。

裴燎千算萬算,唯獨沒算到夏澈後麵還有一句話。

“不過我不打算考國內,我走國際生,已經考完雅思了。”

……

小提琴的音色漸緩,乾脆利落收住了最後一個音。

裴燎睜開眼,望見窗外燈火璀璨。

太陽落山了。

他小聲道:“夏澈,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