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裴燎要這個項目的初衷,根本不是為了鄢東的名聲。
恰恰相反,他想做的是借鄢東知名度,為這所學校以後慈善募資打下基礎盤,那些想討好鄢東的人一定會捐。
兩人理念不同,一言不合就吵架。
夏澈和向稚嫻沉默碰杯,異口同聲道:“節哀。”
就沒見過比少爺更慘的富二代。
話說完,向稚嫻帶上眼罩躺了回去。
裴燎剛想問夏澈要不要蒸汽眼罩,扭頭就見對方已經拉上了擋板。
很正常的舉措,裴燎愣是品出了一股火氣。
可他最近特彆謹言慎行,行為不逾矩,晚安都不敢說,應
該沒犯錯啊。
他想:這股火氣應該不是衝我來的吧?
估計昨天睡太晚,起床氣還沒消。
裴燎越想可能性越大,暗暗放下心,麵朝夏澈那邊,閉眼補覺。
四個小時機程轉瞬即逝。
向稚嫻下了飛機,半句廢話不多說,拎著行李風風火火趕去商貿街會見那群外國佬。
夏澈望著她背影,感慨道:“看不出來,向總跑那麼快。”
向稚嫻一米六,長相偏可愛甜美,根本看不出年近三十,平時說話也糯糯的,很難想象她工作起來如此雷厲風行。
裴燎“嘖”道:“還看?”
“我總覺得眼熟。”夏澈蹙眉,“她眼睛很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
裴燎給了他幾個答案:“雜誌報紙新聞。”
夏澈搖搖頭,他也隻有個很模糊的印象,想不起來更多。
白奏打到了車,夏澈沒再多說什麼:“那我們先走了,希望裴總那邊一切順利。”
他中午約好的飯局,隻帶一個白奏,和裴燎他們不同路。
裴燎略一頷首:“注意安全。”
話音剛落,奚珠軒和白奏同時抬頭,默契地對視一眼,不出意外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震驚。
就連見多大世麵的錢助理也奇怪地轉過脖子,借推眼鏡掩飾,朝這邊看了看。
這也……太和諧了。
簡直和諧到了詭異的程度!
察覺一切的夏澈沒把他們小動作放在心上。
上了出租車,白奏先按捺不住,小聲問道:“夏總,裴總是不是真的有事瞞著我們?”
夏澈半眯眼睛靠在車窗上:“怎麼會這麼想?”
“我看你倆今天……”他絞儘腦汁,用了個婉轉的措辭,“氛圍很不一般。”
“不一般就對了。”夏澈歎道,“看不出嗎?你老板正為了我司利益,委屈自己跟裴總建立良好的人際關係。”
副駕駛的奚總助:“?”
白奏茫然又了然:“原來和裴總的良好關係是這樣,我還以為那天發生了什麼導致冷——”
“夏總。”奚助突兀打斷談話,通過後視鏡狠狠瞪了白奏一眼,“我剛剛把合作廠的資料整合成郵件發您了。”
“好,辛苦。”
夏澈指尖懸在平板上,過了好久才點開郵箱。
白奏都能看出不對勁,應該是真不對勁。
可他們最近都是這樣,也沒覺得不對啊?
他有些煩躁地抿了下唇,沒讓情緒外泄。
奚助看他沒追問,鬆了口氣,悄然點開手機,給另一邊的錢助理發消息。
【奚珠軒:裴總還好吧?】
錢助理看到這個消息,小心翼翼覷了眼後座的老板。
身為總裁助理,眼力見是必修課,他們得摸清楚老板的所思所想,才能決定接下來的行事手段和方式。
錢助很喜歡裴總這個
老板,常人可能以為他喜怒難辨不好揣測,實則不然,小裴總是真的沒有喜怒,為人處世就講究一個準則:鐵血無情。()
他以前是董事長的人,小裴總回國後點名要走了他,自此渾身眼力見沒地方使,躺贏擺爛幾年,如今終於迎來了平靜生活的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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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鄢東工作十幾年,錢助就沒見小裴總對彆人那麼在意過,性格那麼拽的一個人,跑夏總麵前愣是沒有半分脾氣。
但今天那倆人很不對勁。
難不成鬨彆扭了?
錢助思索著開場切入措辭,用餘光偷窺後視鏡,看到裴燎從口袋裡拿出一盒水果糖,短暫的愣怔後,忽然笑了一下。
他有印象,那盒糖果,登機前似乎還在夏總手裡。
裴燎說:“錢助,幫我問問夏澈現在怎麼樣。”
按邏輯來說,夏澈沒理由生氣,但還是確定一下比較好,萬一真生氣了,得找時間反省。
錢助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下,給奚珠軒回消息。
【錢:裴總狀態正常。夏總怎麼樣?】
兩個小時後,看著跟廠長稱兄道弟、談笑風生的夏澈,奚珠軒堅定回複:
【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的夏澈晚上喝多了。
職位上去後,夏澈基本沒在應酬場上醉過酒。
今天心裡憋著股氣,對方又是個同樣能喝的,一時間沒刹住,兩瓶白的拚下肚,整個人眼花繚亂。
幸虧他酒品好,喝酒也不上臉,儀態尚且說得過去。
飯局散場,對麵那人抱著下屬胡言亂語,夏澈就靜靜坐在位置上,等送人出門的白奏回來接。
其他同事以為他沒醉,紛紛點頭打過招呼離開,霎時間,整個大廳就隻剩下了他一個人。
服務員路過幾次,終於忍不住推門而入,好心問道:“先生,需要幫忙聯係家裡人嗎?”
夏澈抬起眸子,遲鈍地搖頭:“抱歉,耽誤你們下班了。”
服務員見他會錯意,試圖解釋,但話沒出口,這位客人就拿起手機,步伐緩慢卻穩重地走出大門。
四月的雲城晝夜溫差大。
中午還穿著襯衫單褲,晚上就冷得令人打顫。
可喝醉的人自我認知機製差,縱然手腳冰冷,本人也無所察覺,任由冷風往脖子裡灌。
夏澈很討厭給彆人帶來麻煩。
同樣的,也很討厭彆人給他帶來麻煩。
所以裴燎真的很討厭。
為什麼說變就變,想一出是一出,做什麼都要彆人猜?
夏澈真的很想打他一頓。
想完又意識到:這種心理不行。
裴燎是他的甲方,是他的室友,真打下手根本沒法體麵收場,賠不起公司違約金。
於是他站在路邊吹了會兒冷風。
結果越吹越生氣。
夏澈掛斷了白奏打來的電話,發消息讓對方彆擔心,先回去休息。
緊接著想都不想,熟練地在數字鍵上按出一串號碼撥出去。
像是不打算給他考慮時間,那邊接的很快。
夏澈也就真不作考慮地問出口了:“裴燎,你是不是真的很討厭我?”
裴燎被嚇到呼吸聲都沒了,許久後才有反應,聲音很急:“你喝醉了?”
“可能吧。”夏澈說,“問你話呢,彆打岔。”
“你在哪——”
“回答。”
“……”裴燎歎了口氣。
“不討厭。”他說,“我喜歡你。”
耳邊忽然變得很安靜。
現在是晚上九點。
雲城沒有京城那麼多車,也沒有那麼多人,這條街地麵隻有一道安靜的身影,晚風吹過的瞬間,帶動長發輕揚,顯出幾縷風聲。
夏澈方才覺出涼意,縮了縮脖子。
他輕聲笑道:“倒也不至於這麼氣我吧。”
裴燎沒有解釋:“地址發來,我馬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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