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1 / 2)

夏澈早上是被熱醒的。

痛苦地睜開眼,看到自己身上蓋了一層大厚被,裹得像個蠶蛹,還被人隔著被子死死抱著。

轉頭看到裴燎那張臉,他都興不起震驚了,絕望地抽出胳膊,一巴掌拍他身上:“離我遠點,你要熱死我嗎?”

裴燎衣服是穿好的,迷迷糊糊睜開眼,把他好不容易扒下去的被子重新拽到脖子附近掖好,閉上眼睛繼續睡:“彆著涼了。”

夏澈:“……”

二十多度的室溫著你家的涼?

這就是我們一人蓋一床被子的原因嗎?

心情複雜地掙紮出來,他發現雖然上半身赤/裸,但內褲和睡褲竟然都在,看樣子都是新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準備的。

那麼……

夏澈試探地將褲腰往下拉了拉。

果不其然,大腿根和小腹上布滿了吻痕和齒印。

狗東西簡直比小龍蝦還喜歡咬人,不用猜,他脖子一定也慘烈極了。

夏澈滿臉黑線,不記得昨晚什麼時候睡著的了。

褲子和被子肯定是裴燎所作所為,真不知道這人腦子怎麼想的,總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展現讓人看不懂的純情。

他頭疼地按著太陽穴,找了個枕頭靠在床頭,拿起床頭櫃上不知道啥時候送來的手機。

鎖屏未接電話有七十多個,裴燎昨天一個人就占了一半,他忽略這個人,挑出來電次數最多的先打過去。

“岑總。”

岑總接通後炮語連珠:“夏澈你昨天沒事吧?現在在哪兒呢?身體要不要緊?安河現在咋樣了?”

“我人沒事,安河在醫院。”夏澈解釋了一下昨天的情況,“我現在……”

一隻手搭上他毫無遮擋的腰側,還無意識捏了捏。

“……”

“喂喂喂?夏澈?你那邊連接不好嗎?”

“卡了一下。”夏澈硬著頭皮道,“我現在跟裴燎在一起。”

岑總沉默下來:“昨天那動靜還真是他弄的?”

夏澈把腰上的手拿掉,不解地問:“什麼動靜?”

“你不知道嗎?”岑總納悶,“R國一個高官家被抄,當晚就被抓進局子裡關押了。”

原來昨晚那家洗浴中心是當地灰色低俗產業鏈最重要的一環,源頭就是那名高官。

安河在這家洗浴中心有投資,本來兒子訂溫泉是給向南準備的,結果向南沒來,當爹的又起了心思,禍水便澆到夏澈頭上了。

投資前安河是否知情暫且不清楚,反正這事兒一鬨,KL八成不會再跟這邊合作。

岑總想問問具體的情況,夏澈卻說:“但是合同已經簽了,我們現在是不是可以問他們要違約金?”

岑總一頓:“不是,你現在的關注點竟然在違約金上?”

“這難道不是重點嗎?”夏澈說,“根據我們目前簽的幾個合約,賠償金不會少。在他們反

應過來之前先堵死他們找人逃債的可能,相當於我們能白賺幾千萬。幸運的話還可以引導一下後期發展,要麼敲詐一筆大的,要麼對我們名聲有益,實際的收入可就不止那點錢了。”

岑總:“……”

岑總感慨:“夏澈,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一般人遇到這種事,醒來第一反應是生氣地跟上司討要說法,哪有夏澈這樣不僅不抱怨,還能理智地分析情況的?

他都做好讓人回來帶薪休假的準備了,對方竟然主動要求留下跟進後續。

“帶薪休假的錢可沒有賠償金分成多。”夏澈笑道,“既然沒事,那我就掛了。”

“等下。”岑總叫住他,八卦道,“你跟裴少究竟什麼情況?哎,彆給我說不熟啊,你都不知道他昨天給我打電話那個語氣,跟要殺了我們一樣。”

“我們,就……”夏澈難得支吾,“就關係還可以。”

岑總並不打算放過他:“多可以?可以到哪步?”

“就正常的那步。”夏澈糊弄道,“反正不是您想的那樣。”

“我想哪樣了?”岑總賤嗖嗖地追問,“你不打自招啊阿澈寶貝。”

夏澈被這個稱呼惡心得渾身膽寒:“您能不能彆——”

“誰啊?”裴燎嗓音沙啞,艱難地睜開眼,“現在還不到八點,你在跟誰打電話?”

夏澈:“。”

岑總:“哦豁?”

夏澈蒼白辯解:“不是的,真不是您想的那樣。”

“我懂我懂我懂。”岑總連忙打斷,“你們睡……啊不,你們休息哈,好好休息,可彆累著了。”

夏澈無力閉眼。

岑總壓低聲音:“你倆玩歸玩,彆影響到工作,就算以後斷了也好聚好散,懂不?長個心眼,千萬彆被這些富二代騙了,有錢人沒一個好東西。”

看來岑總以為他倆是單純的p/y關係。

雖然……好像……似乎……確實是?

夏澈輕歎口氣:“嗯,您放心。”

“再冒昧問一句。”岑總措辭正經,“聲音啞成那樣,裴少是下麵的?”

夏澈:“。”

並不是,隻是他昨天沒忍住,某人該吐的沒來及吐出來。

他木然掛掉電話,垂眸看向尚處於懵懂狀態的當事人。

裴燎翻過身,正趴在枕頭上,半吊著眼皮側頭盯他。

“……”

唉,這個世界真的很玄幻。

幾個月之前,他是萬萬不會想到,有朝一日能在情敵的床上醒來。

而且不是單純的蓋棉被純聊天,而是真發生了不可描述的親密事情。

果然,現實比更精彩。

夏澈感慨著摸了摸他鬆軟的頭發:“醒了?”

“嗯。”裴燎眯起眼,“姓岑的?他給你說了什麼?”

“他懷疑我們兩人不清白。”

“那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夏澈嘲諷地挑起眉,“我們很清白?”

裴燎頓了頓,小聲道:“又沒做到底。”

不僅沒做到底,甚至沒有調/情,沒有接吻,沒有撫摸……

說裴燎老實吧,他能把脖子和腿那塊啃成那個狗樣,說裴燎不老實吧,他又真的除了糟蹋這兩塊區域,彆的地方半厘沒碰。

夏澈隻是被單純地啃了啃脖子和大腿,發泄了兩次就沉沉睡去。

他完全不知道裴燎有沒有反應,以及如果有反應,那某人後來有沒有自己處理。

“怎麼,你還很可惜啊?”夏澈從岑總口中得知了他找到自己的始末,直接問道,“你怎麼來了?”

“來給你過生日的,餐廳都訂好了。”提到這個,裴燎就生氣,“那群人太晦氣了,為什麼這邊法律不能判死刑?”

夏澈習慣性忽略後半句,驚訝道:“生日?”

看他這反應,裴燎就知道他忘了,歎道:“昨天是十號。”

和其他剛出生就被拋棄的嬰兒不同,夏澈雖然也是在繈褓時被孤兒院收養,但院長從廢棄的巷口撿到他時,他的小被子裡有一張紙條。

上麵寫著詳細的信息,姓名籍貫和出生年月日,甚至精準到了時間。

因為這個紙條,院長曾抱有一絲希望,覺得他被拋棄是父母不得已之為,以後說不定還會接回去。

可惜事實總是很殘忍,彆說親爹媽主動上門了,社區警察幫忙找了幾年,都沒能找到遺棄他的當事人。

棄嬰沒有過生日的習慣,夏澈也不例外。

申城那家孤兒院小孩很多,工作人員卻很少,福利院後來去的義工多數是為了賺學分的大學生,二十多年前可沒有這些,哪兒有時間和金錢慶祝這些?

孤兒院的孩子們有個統一認知:他們的出生本就不被期待,否則也不會被丟掉,沒什麼值得開心。

夏澈對此倒不敢苟同。

他並不消極,畢竟活都活下來了,以後的日子是為自己而活,哪有什麼值不值得?

這天對他來說就和平常無數天一樣,不會頹喪難過,也不會慶祝。

以前隨著太陽東升西落就那麼過去,至多得到養父母的一句祝福,或者一碗長壽麵,後來則變成社交的機會,生日蛋糕都成了金錢名利的樣子。

留學那些年,他收到過同學朋友很多昂貴的禮物,也記下禮物價值,等他們過生日再一一還回去。

工作後不需要那麼拙劣的來往理由,比起生日,還是一起參加宴會聚餐的時候更適合送禮。

夏澈記得裴燎以前也送過禮物,七年來,每件都記得,每件都有好好保存。

因為這人送的基本是他收到的禮物中最樸素的,也是最實用最讓人喜歡的。

比如M國全市電路不穩那年,裴燎送了個蓄能暖風機;他剛拿到國際駕照那年,裴燎送了輛常見的平價手動擋車;還有他最喜歡的歌手退圈那年,裴燎送了一張簽名黑膠……

次次送禮都那麼戳他心坎,夏澈好奇地問過對方,是不是給人挑禮物都那麼費心費力。

裴燎當時回答是:“沒花多少時間,我問的周奕歌。”

得到這個答案的夏澈開心了好久,甚至年年都會期待下一次生日。

裴燎送的禮物在他這兒有了彆的意義,每個都特彆珍惜。

不過隨著對周奕歌情感的消散,這種期待越來越小,對生日的概念也越來越淡,今年就完全忘了這回事。

周奕歌等人的生日祝福,淹沒在熟人對昨天事件的八卦谘詢後,夏澈一一回複完,才對裴燎笑道:“我沒打算過的,讓你多跑一趟,不好意思啊。”

他們無聲對視片刻,裴燎眼睛驟然變得通紅。

哎呦!這還了得?!

夏澈當即關上打字打到一半的手機,俯身和他平視:“彆彆彆,拜托祖宗你千萬彆哭,我說錯什麼話了嗎?”

裴燎悶悶不樂地把臉埋進枕頭中:“以前都過生日,今年因為周奕歌結婚,連生日都不過了嗎?因為是我陪你過,所以沒有價值嗎?”

夏澈目瞪口呆,聽得一愣一愣。

不是,自己就隨口一句話,某人竟然腦補了這麼多!?

他轉身也學著這人趴下,好聲好氣解釋了一番自己沒有過生日的習慣,最後說:“昨天都過去了,我才說讓你白跑一趟,明白嗎?”

裴燎翻過身側躺,麵對著他,眼睫有點濕:“可你以前……”

“我承認以前確實是因為周奕歌。”夏澈率先開口,無奈道,“這不都是過去了嗎?現在這樣說明我真不在意了,懂嗎?”

裴燎輕輕點頭,看著好不乖巧。

夏澈忍住把他頭發揉得更亂的衝動,起身下床:“先去洗漱,然後昨晚的事兒,我們算個賬。”

他已經想好了,裴燎的目的很可能就是談個戀愛,有什麼談不起的?跟p/y關係也沒差,多上點心而已,他想要就給他唄。

反正隻要處理好,就算以後拜拜了,也不會成為老死不相往來的仇人,走路上還能點頭打個招呼。

“哎,你帶衣服了嗎?上衣臟了不能穿。”

“行李箱在外麵。等會兒我讓人給你送衣服。”

“那我先隨便拿一件穿。嘶,你衛衣袖子怎麼那麼長?”

“oversize。”

“裝嫩。”

“……”

因為手傷不方便,夏澈慢吞吞洗漱的同時,又給自己做了番心裡建設,然後從容不迫坐在餐桌前等某人。

桌子上有一袋小籠包,倒是R國不常見的東西。

包子還熱乎,應該是剛讓人買了送上來的。

鮮美的湯汁在唇齒間溢散,他忽然想到一個毫無探究價值的問題——

R國和M國的小籠包,哪個更難買到?

裴燎洗漱完出來,搭眼就看到夏澈正對著小籠包發呆。

他走過去拿了一個:“不

合胃口?”

夏澈回過神,搖搖頭:“坐。”

裴燎在他對麵和旁邊的位置抉擇了幾秒,果斷選擇後者。

夏澈:“坐對麵去。”

裴燎拒絕:“太官方了。”

夏澈一陣頭疼。

就是官方才讓你坐對麵的好嗎?

離得近是方便你跟我簽不平等條約?

不行,不能老那麼沒底線。

夏澈把手機“啪”的放在桌上:“你——”

裴燎眨了下眼。

洗完臉沒擦乾淨的水珠順著鬢角滴落,蓬鬆的頭發還有幾根沒順下去的毛,跟著拍桌子的動作一起晃動。

wow。

漂亮。

夏澈:“……”

夏澈:“那就坐這吧。”

真男人從不在這種小事上計較底線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