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短牛仔褲不可置信道:“怎麼可能!你倆沒撞號?”
裴燎:“。”
夏澈死死掐住大腿才沒笑出聲。
良久,清了清嗓子,故意逗裴燎:“我們撞了?”
“……”好嘛,一看這表情就知道是惡趣味上來了。
裴燎破罐子破摔,懨懨看向超短牛仔褲:“我跟你撞了,滿意了嗎?”
超短牛仔褲再次震撼(),臟話攢了半天?(),最後對夏澈說:“哥,肌肉這麼多的沒意思,不然你看我呢?”
夏澈:“?”
裴燎:“?”
裴燎臉色已經不能用黑來形容了。
夏澈聽寧述說過,他們圈子裡0多1少,優質1更少。
本來正常人就不多,如果那個人既是正常人又是1,將會成為不正常0圈裡廝殺爭搶的對象。
在裴燎爆發前,夏澈禮貌婉拒了對方,並且友好地揮手道彆,讓他“路上注意安全”。
裴燎看著那人背影,滿臉陰霾:“路上注意安全?”
他就應該把小龍蝦背著的粑粑袋子扔在對方腳下!
夏澈忍著笑,幫他拉開易拉罐:“我都沒生氣,你生什麼氣?喝兩口,敗敗火。”
“你不生氣?我被人纏上你不生氣?”裴燎火更大了,憤憤用夾子將狗子拉的一坨扔進屎袋子,差點沾到小龍蝦漂亮的毛發上,“你一點都不在乎我!”
“……不是,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公園晚上人多,不好過度親密,夏澈隻好悄悄拍他腰,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我相信你,所以不生氣。你這麼生氣,是不相信我?”
裴燎:“……”
裴燎指責:“你強詞奪理,還試圖反咬我。”
夏澈欣然接受指責:“但是也在哄你。我哄好了嗎?”
裴燎輕哼一聲,把他沒拆的一罐可樂奪過來,牽著他手往公園門口走。
夏澈危險地眯起眼睛:“飲料都不給我喝了?你這是要虐/待我?”
“……夏澈,你要氣死我可以直說的。”裴燎沒好氣走進門口小賣部,買了零度可口塞給他,“哄好了。”
夏澈勾起唇角,趁沒人看他們,快速偏過頭,在他耳根親了一口。
裴燎臉色肉眼可見地多雲轉晴,大概是被徹底哄好了。
“之前我就想問的,”夏澈坐到路邊木條椅子上,牽著邊牧的狗繩,看下麵湖光瀲灩,“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喝可口可樂?”
他在公共場合從不挑剔這些,旁人給什麼就喝什麼,不想自己可有可無的喜好給彆人帶來麻煩。
但裴燎從第一次聚餐,給他拿的就是無糖的可口可樂。
即便那家KTV滿櫃子都是百事,他還是弄到了。
夏澈之前以為,裴燎跟他一樣,不喜歡百事可樂。
但後來發現這人味蕾極度不敏感,喝什麼都可以,青瓜汁都能麵不改色地灌兩杯,隻為解渴。
所以裴燎每次都是專門拿給他的。
裴燎用易拉罐跟他輕輕碰杯:“就知道你忘了。”
“高一文化節,你們班長問你采購什麼飲料,你說你喜歡可口的,百事可樂太甜。當時你們在樓梯口討論,旁邊就是我們教室,我坐在最後一排,恰巧聽到。”
這個“恰巧”裡,有多少人為因素在,一個不說,一個也有意沒問。
() 夏澈玩弄起他骨節分明的手,笑道:“你知不知道,後來我差點就要轉百事黨了。”
“那幸好沒有。”裴燎蹙眉,“不然周奕歌就算給你買了可樂,也安慰不到你了。”
夏澈愣了下,好久都沒反應過來這話裡的意思:“你知道我們怎麼遇見的?”
“說話注意點,是‘我和周奕歌’,不是‘我們’,你隻能和我是‘我們’。”裴燎不悅道,“當然知道,那會兒我倆在視頻,鏡頭不小心掃到你了,你很不開心,是我讓他買的。”
“我在海城,隔那麼遠都能感受到你的不開心,都要溢出屏幕了,我當時就想,你不該是這樣的。”
“所以我來找你了。”
話音剛落,這片四處漏風的林蔭地封存了呼吸。
夏澈愣愣看著他,隻覺得抬不起手,說不出話。
埋在心臟中的子彈迸裂成煙花,絢爛一刹,淩亂不堪,翻湧起全身的血液,一寸寸衝刷皮膚。
裴燎看出不對勁,用掌心裹住那雙發冷的手:“怎麼了?”
夏澈嗓音很啞,僵硬著下頜,似乎不知道該不該說點什麼。
裴燎大概看出了他的遲疑,低下頭,在冰冷的無名指指根處吻了一下。
夏澈倏然攥緊手,低聲道:“裴燎,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沒在那天遇見周奕歌,說不定,我不會喜歡他……如果是這樣,你……”
你會難過嗎?
裴燎一怔,反應了許久,終於從話裡隱晦地明白了什麼。
眼眶有點疼,又不怎麼想哭。
他以為夏澈想問“你還會讓他買嗎”。
所以溫聲回道:“我應該還是會讓你遇見他。”
“我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至少當時,我想的隻有你千萬不能不開心。”
當時是那麼想的,後來也是那麼想的。
所以才會幫夏澈一次次試探周奕歌的性取向,一次次提前給夏澈打他們不可能的預防針,就怕他太難過。
夏澈很想說點什麼。
但他不能說出“沒遇見周奕歌就會喜歡你”這種不負責任的謊言。
那天確實是一個契機,一個給周奕歌以後無論做什麼都有濾鏡的契機。
但後來的點點滴滴太過模糊,他已經無法判斷那是心動還是戀舊,此刻極力辯解,更像無用的彌補和懺悔。
裴燎不需要這些。
所以夏澈說:“難怪我隻愛你。”
喜歡是喜歡,愛是愛,隻有裴燎參與了他對未來人生的所有規劃。
人生充滿了太多不定因素,但沒有溫度的冬季凍結不了熱潮夏雨,他們並不貪心,也不埋怨,千山閱儘,得償所願。
顯然,裴燎和他所想一樣,彎起眼睛,沒說話。
恰好這時,不遠處草坪傳來一陣躁動。
夏澈聞聲看去,穿著婚紗的女孩抱著一捧花,和旁邊著裝休閒的男孩接了個吻。
很浪漫低
調的求婚,但還是沒逃過旁觀者的眼睛,起哄和祝福的聲音一片,好不熱鬨。
小龍蝦被來往過多的步伐踩到了腳,委屈地夾著尾巴跑過來趴在夏澈腿上。
夏澈抱住他,側過頭,發現旁邊某人正盯著那對得償所願的情侶發呆。
他好奇道:“在想什麼?”
裴燎張口就答:“在想一輩子。”
夏澈輕輕“啊”了聲:“想得怎麼樣?”
裴燎伸手去摸小龍蝦的頭:“現在說可能不太合適。”
微弱的心跳像天邊收攏的金光,告彆昨日荒蕪孤夜。
夏季已晚,或者也可以說,明天將至。
哪裡不合適呢?
他們都在這裡,明明就很合適。
“裴燎,”夏澈喊他的名字,“你不說,我就說了。”
“……”裴燎略感無奈地看他。
夏澈以為他不要說,便咳了兩聲空嗓子。
“你——”
裴燎:“你能跟我結個婚嗎?”
夏澈:“……”
“要領證,走法律程序,結了所有人就都會知道的那種。”
裴燎表情氣定神閒,如果不看因為毛被抓疼而齜牙咧嘴的小龍蝦,夏澈估計都要被騙了。
這昭告天下的方法,確實比拍個合照發朋友圈有儀式感多了。
遲遲等不到回答,裴燎越來越緊張:“可、可以嗎?”
不是他不想搞得正式一點,鮮花鑽戒什麼的他剛剛已經準備十幾種方法了,結果夏澈要他現在就說,他能怎麼辦?
裴燎從來不會對夏澈說謊的。
夏澈垂眸,把小龍蝦從他的魔爪裡救出來,說:“其實……”
裴燎繃直了脊背。
“其實我剛剛就決定,以後絕對不會讓你難過。”夏澈笑道,“彆緊張裴燎,你說什麼我都會答應的。”
裴燎猝不及防紅了眼睛。
夏澈幫他戴上連衣帽子,隔絕旁人的視線:“很想結婚?”
裴燎點頭:“很愛你。”
句句有回應,算是答了上麵那聲“隻愛你”。
“你之前讓我想的禮物,我想好了。”夏澈小手指輕勾他掌心,“如果我答應你,能得到一束玫瑰花嗎?”
不管人們如何用更高級的花束替代玫瑰,在描述浪漫和愛情時,總還是會第一時間想到玫瑰。
裴燎看了他一秒,驟然抓著他的手起身,往無理頭的方向跑去。
夏澈跟得很及時,隻有狗子被拽得一個踉蹌。
他們超過了同行的許多人,又和許多逆向而行的人擦肩而過、背道而馳,直至月光儘頭。
迢迢星野被高樓大廈遮擋,胡同巷口寫滿了“生活”。
裴燎看到一家花店,放下一個足以將人留在原處的輕吻,轉身走了進去。
店裡的鮮花所剩無幾,他買下了剩餘的所有玫瑰。
花香怦然,吵得人麵紅心跳。
裴燎在想,等會兒出去該怎麼說呢?
再問他一遍答案,還是再向他許諾一聲未來?總感覺說不夠“愛”,又覺得說多了會成為膚受之言。
不然再吻他一下吧?
他太喜歡和夏澈的每一次接吻了。
“裴燎。”
不知不覺,他走出了門。
不知不覺,有人喊住了他。
半是炊煙半是晚霜之間,夏澈站在那兒,單手抄著口袋,不知什麼時候挽起了高馬尾,發絲隨著晚風揚起。
漂亮的隕石邊牧蹲在他腳邊,美得像夢。
但夢裡人是不會說話的。
夏澈輕聲喚道:“裴燎,回頭。”
裴燎於昏暗路口轉過頭。
一滴淚水從眼角摔下,砸得玫瑰花瓣晃晃悠悠,和露水融合在一起。
夏澈主動走進無人路口,抱走那束玫瑰。
“我收下了,謝謝。”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