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正文完(1 / 2)

夏澈在申城被親生父母拋棄,被孤兒院的孩子排斥,被領走又被拋棄,被養父母忽視……

按常理來說,他不該對申城有好印象。

但現在他本人卻說,這座城市很適合談戀愛。

要不是顧及對方身體,裴燎估計自己又得當一回“畜生”。

他有意克製,兩人躺在一張床上,“相安無事”地度過了整個晚上。

早上一睜眼,裴燎就起身下床,去更衣室換衣服。

夏澈醒得晚,暈暈乎乎洗漱完,發現更衣室還沒打開,不由納悶地走過去敲門:“裴燎?你在裡麵乾什麼呢?”

裴燎說:“換衣服。”

夏澈更疑惑了:“你已經進去一個小時了,是在換龍袍嗎?”

話音剛落,門應聲而開。

裴燎還穿著睡衣,左手舉起青春白月光風,右手舉起輕熟朱砂痣風:“老婆,哪套配你?”

夏澈:“……”

出個門哪來這麼多糾結?

夏澈服他服得五體投地:“不然乾脆彆穿了?果奔?”

裴燎關注點很歪,譴責道:“你怎麼舍得我被彆人看?”

夏澈樂了:“裴燎,你真是個戀愛腦吧?”

裴燎厲聲否定:“不是,沒有,你不能……”

夏澈:“我還挺喜歡的。”

裴燎:“不能用疑問句質疑我的屬性。”

他攤牌了,他就是要穿情侶裝。

畢竟這是他們第一次正式的“約會”。

夏澈後知後覺意識到這層緣由,爽快地把自己穿搭也交給了對方,任由擺布,

整個早上,裴燎像在玩奇跡xx,給他換了一套又一套衣服,還愛不釋手地拍出好多私人照片,最後敲定了一開始試的那套T恤和牛仔破洞褲。

夏澈臉上差點沒掛住笑容,默念三遍“自己找的男朋友自己受”,才沒讓血案上演。

出門的時候,兩人身上穿的任誰搭眼看去都知道是一對。

他開車來到孤兒院的時候,裴燎有種情理之中的感覺。

“要進去看看嗎?”

出乎意料的,夏澈搖頭:“不進了,來送點東西而已。”

他下了車,跟來接應的工作人員簡單寒暄,熟練地將車上買好的東西交接給對方。

等那些人離開,才轉頭跟不明所以的裴燎解釋:“裡麵有些工作人員和大齡兒童認識我,我進去,他們會比較尷尬。”

夏澈在這裡的生活算不上快樂,幼時孤兒院管理不當,欺負他的人有很多。

“你當年來的時候還太小,你爸媽也不可能讓你去樓裡看,所以應該不知道,這裡的環境有多讓人壓抑。”夏澈把他解開的安全帶重新扣上,緩緩駛離這裡,“十個孩子裡,未必能找到一個身心健全的。”

當年這裡一共有三十多個16歲以下兒童,夏澈是唯一一個各方麵都很健全的小孩,其他的要

麼是肢體上有缺陷,要麼是心智方麵有不足。

他們每個人都有“異於常人”的地方,那麼唯一一個找不出“異常”的同伴,就成了他們眼中的異類。

小孩子的惡意總是簡單又直白,但也最傷人,小時候隨心所欲,長大了才懂那叫“孤立”。

至於那些心智成熟的工作人員,總是會下意識偏袒值得被同情的孩子,這無可厚非。

所以夏澈的加餐被另一個哭鬨的兔唇兒童奪走時,他沒有不開心;晚上睡覺的床位是全屋最陰冷潮濕的地方,他沒有提出異議;同日出生的小孩要單獨過生日,大家都給那個孩子慶生而忽略他,他也沒有委屈,隻在晚上跟當時關係比較好的一個姐姐吃了碗麵條;甚至在大家極力表現自己爭取被寄養領養時,他也沒有爭強好勝……

誠如宋念和張彬對他的評價,他從小就是個乖孩子。

這沒什麼不對,可乖小孩長大再回到這裡,卻發現那些說著“應該”的人們無端泛起了尷尬。

在尷尬什麼呢?夏澈不理解,選擇尊重,偶爾來送點東西捐點錢,本人沒再踏足過。

裴燎很想抱一下他,但人還在開車,隻好幫他理了理頭發。

“沒有自理能力的孩子長大後院裡會給他們安排事情做,不少人還記得我。”畢竟被領養三次還長得那麼漂亮的孩子,在孤兒院裡實在很難忘記,“而且進去後可能會有小孩對你拳打腳踢。”

裴燎就說:“我沒關係。”

“我有關係。”車子沒開多久又停了下來,周圍荒蕪一片,寂靜無人煙,夏澈轉過頭,笑著回道,“你當我偏心好了。”

他開門下車,得到了一個吻。

大白天的還在室外,兩人沒有溫存太久,一觸即分後,牽著手走上泥濘小路。

荒野對麵是片有人工湖的公園,申城的網紅打卡地,尤其小情侶,最喜歡在那邊拍照,人山人海的,和這邊形成鮮明對比。

“從這走過去吧,要不了多久,我們繞小路去吃飯,等晚上再來公園散步。”夏澈說,“今天好熱,白天湖邊悶死人了。”

“好。”裴燎環顧四周,“這塊是拆遷地?”

“嗯,很久之前是危樓。”夏澈神色淡淡,“差點就把我凍死了。”

裴燎步子一亂,差點摔進泥地。

他驚愕地拉住夏澈衣袖,五指緊緊絞住布料,用力到關節充血。

夏澈握住他手腕:“反應那麼大乾什麼?這不是被院長撿到了嗎。”

人是很奇怪的生物,很多都喜歡給自己找點和世界有關的羈絆,似乎這樣就能留下來過的痕跡。

夏澈自然是不信這些的,也不喜歡感時傷懷,但偶爾一次開車路過這裡時,他還是停了下來,從晚霞餘輝,走到燈影幢幢。

他沒帶人來過這裡,偶爾工作壓力太大、煩心事太多,就一個人來轉轉,沒人打擾,挺舒服的。

現在他想,裴燎應該不放心他一個人來這裡。

夏澈

不介意身邊多一個裴燎。

無法補足對方一整份圓滿無憾的心意,但可以給出一個完整的自己。

他好像比以為的更喜歡裴燎,原因卻不是裴燎也喜歡他。

晌午太陽正毒,他走在一道安靜涼爽的影子裡,聽到風聲陣陣,似乎萬物皆有回轉。

這種感覺隻有在裴燎身邊的時候才有,在此刻,在很久之前。

心動的種子早早便有種下,隻待一個生根發芽的機會,幸好沒有塵封太久,得以開花結果,窺見新生。

裴燎替他擋住刺目陽關,低下頭的時候,眉眼沉在逆光之下,兩枚曈孔裡隻能盛住一個夏澈。

“我剛想到,還欠你一個生日禮物沒給。”

“什麼?”夏澈記起來,是有一份禮物裴燎說等回京城再給他,後來一直擱置到現在。

“本來準備了一個酒莊,”裴燎說,“現在忽然想換成彆的。”

這回換夏澈差點踩泥坑裡。

他滿眼真摯地看向裴燎:“我要酒莊。”

禮物哪有對與錯?

貴的就是最好的!

“……”裴燎樂了,“都是你的。”

與其說送禮,不如說,夏澈給了他一份保障,他也願意給予一份等值的回禮。

“意思是我還可以再要一個?”夏澈知道他話裡意思,挑眉道,“那得讓我好好想想。”

裴燎說:“慢慢想,不急。”

得到永久期限許可的夏澈便當真不急了。

接下來一段時間該乾什麼乾什麼,可謂職場情場雙豐收。

好幾次中午吃飯的時候跟裴燎發消息,都會引來岑總懷疑的目光。

“澈啊,有情況?”

夏澈每次都要敷衍:“岑總,多吃,飯要涼了。”

一來二去的,全公司都知道夏總背著他們談了個見不得光的戀愛。

尤其總裁辦的那群人,私下把可能是夏總夫人的人討論了一遍,最終得出結論——絕對不是業內人士。

結論持有者秘書長女士有理有據道:“誰家同行小情侶談戀愛不借著工作搞點事情?但你們看看,我們夏總工作來往最多的人是誰?隔壁裴總!”

知情人士奚珠軒和白奏齊齊一震。

不過白奏比奚珠軒反應大,因為隻有他知道,那兩人是真的在談戀愛,絕不是庸俗的火包友關係。

眾人問他他就乾巴巴說不知道,於是全公司的人又知道了——夏總把他貌美如花的對象藏得很好。

但夏澈真的很冤枉。

他沒有委屈裴燎談地下情地意思,隻是沒有大肆宣揚而已,平時一起吃飯,一起工作,一起下班都沒瞞著任何人,那些人自己不敢往正確答案上想,還能怪他?總不能天天拿著個喇叭去大廳喊“我跟裴燎談了個戀愛”吧?

夏澈對這些不怎麼在意,裴燎倒是天天瘋狂跟身邊人暗示,可惜沒人領會。

就這麼過了一個多月,某個潮熱

的仲夏晚,兩人一起出門遛狗,又提起了這件事。

“不行,我得想個辦法。”裴燎一臉嚴肅,“不然天天有人上趕著往你跟前湊。”

金融圈比較亂,下麵的想借裙帶關係爬上來不說,上麵的還有互相送人取樂的習慣,夏澈經常要拒絕彆人的“好意”,並且明說自己不是單身。

可惜沒人信。

他們這些人談戀愛就跟玩一樣,一周談七個不重樣的都有。

夏澈很配合:“你想怎麼說?”

總得想個不那麼顯眼的方式。

裴燎問:“發朋友圈?”

說完又自我否定:“不行,不夠正式,還很幼稚。”

“……”

看,其實不是夏澈不配合,是小裴公主實在難伺候。

“你慢慢想,我去買兩杯飲料,好渴。”夏澈把狗繩交給對方,往馬路對麵的自動售貨機走去。

裴燎剛想跟上,小龍蝦忽然蹲下來,做出排泄姿勢。

他一臉嫌棄,斥責道:“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小龍蝦根本不搭理他,專注乾自己的事。

旁邊不成熟的主人就像個失去同伴的連體嬰,不安地圍著邊牧打轉,時不時還要出聲催促幾下,給小龍蝦整得煩不勝煩,“嗷”的一聲衝他打了個噴嚏。

裴燎正要斥責,忽然有人喊住他:“帥哥。”

裴燎頓時沉下眉眼,冷漠抬眸。

這一抬,差點把他眼刺瞎。

京城真是座很包容的城市。

就算是傍晚,男人穿著快要露出股/溝的超短牛仔褲出門,是不是也太超前了?

早聽說gay圈開放,沒想到開放到這個程度。

超短牛仔褲把好友二維碼伸到他麵前時,裴燎用儘了這輩子的文明素養,才沒拽著正在拉屎的小龍蝦轉頭就走——

公園這麼乾淨,它留一路的排泄物不太好清理。

……

夏澈買完飲料回來,裴燎已經把牽引繩延展到了極限,以小龍蝦為圓心繞了一圈。

而旁邊那個超短牛仔褲還在鍥而不舍地往上湊。

“……”

夏澈很沒良心地笑了。

過了會兒,才走過去,自然而然地把手裡可樂遞過去:“沒有可口了,百事的湊合一下?”

“嗯!”裴燎像見到了救星,往他身後一站,抓住他手,聲音冷得掉渣,“真不約。”

超短牛仔褲看看他,又看看夏澈:“你倆?”

裴燎:“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