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南憑著三寸不爛之舌為自己爭取到了安靜但是有點尷尬的空間。
楚究應該比他尷尬,那就顯得他輕鬆自然多了。
楚究不知道在生哪門子悶氣,那他也不慣著,讓他氣吧。
期間楚究打了個不知道說什麼鳥語的電話之外,就再也沒有人說話。
把氣氛弄成這樣真不能怪他,誰叫楚究先挑起話題來的。
他再活著這一輩子,就是主打活個臭不要臉,要臉有什麼用,不能吃不能花的。
楚究帶著他來到了西裝店。
鬱南光看這幾個他不認識的不知道是哪國文字的字母,就知道這裡是資本家的高級定製。
鬱南:“你要買衣服?我不買。”
楚究:“那晚宴就算了?”
鬱南:“……”還是資本家套路多。
一進店,就有個金發鷹鉤鼻的老外出來迎接他們,楚究用他聽不懂的不知道哪國的語言跟老外交流了兩句。
不得不說,楚究說外語很好聽,他聲音低沉,或許是這個外語音調多,他竟說出了點淺吟低笑的感覺來。
老外很紳士地朝鬱南說了個:“請。”
他看向楚究,悄聲問,“去乾什麼?”
楚究淡然道:“賣了你。”
鬱南笑了下,抬腳跟老外走了,“可彆賣便宜了,我行情還不錯。”
楚究看著鬱南毛茸茸的後腦勺,微不可查地笑了笑。
鬱南跟著老外來到了更衣間,老外全程紳士微笑,不開口說話,先挑出一套西裝讓鬱南換上,再拿著個軟尺在他身上比比劃劃做了標記,又讓鬱南脫下來,修修裁裁之後又讓鬱南穿上,而後高高揚起眉毛,朝鬱南比大拇指。
鬱南笑著點了點頭。
老外連忙將鬱南推到楚究麵前,語速飛快嘰裡呱啦說了一通。
不用聽懂,鬱南光看神色,就知道這個老外九成九是在誇他帥。
楚究也微笑地點了點頭。
鬱南挺得意的,楚究也是在誇他帥。
老外又請楚究到更衣室去,鬱南就在店裡隨便轉了轉,隨意翻了價格牌。
鬱南覺得這個價格有點燙手,資本家不愧是資本家,一套破西裝大五位數,高定不算貴,但對鬱南來說,貴死了。
鬱南忽然覺得自己穿的不是西裝,而是錢幣,而且是美元。
鬱南懂了,楚究要把發給他的翻譯勞務給一分不剩地收回去。
怪不得剛才楚究說要把他賣了。
現在披著的這一身美元像燒起來了似的,烤得他心裡直滴血。
鬱南正想辦法怎麼保住那點翻譯勞務時,楚究換好衣服出來了。
楚究是天生的衣架子,這西服穿得比櫥窗裡的模特都要好看,洋裁縫的神態比剛才誇他時還要生動,不需要聽懂,都知道他在誇楚究比他帥。
但鬱南無心欣賞楚究的美色,心裡隻有這套衣服
的價格。
鬱南挪到楚究身旁,“我不喜歡這套衣服。()”
楚究抬眼打量了他一眼,然後低頭整理袖扣:剛才你很滿意。()”
鬱南變卦變得理直氣壯:“你也說是剛才,現在我不滿意了。”
楚究停下手中的動作,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要叫洋裁縫。
鬱南連忙製止他,“你叫他乾什麼?”
楚究看著思維清奇的某人,淡然道:“不滿意就換一套。”
鬱南:“這家店的衣服我都不滿意。”
楚究看了眼時間,“沒時間了,你就將就穿吧。”
鬱南:“我穿衣服從來不將就。”
楚究不是很相信剛才還打算穿公司工裝去參加晚宴的人。
鬱南自知自己說這話不太有信服力,便追加理由:“而且這套衣服的性價比極低。”
楚究了然,拿著手機就付了款,鬱南杵在原地想著怎麼最後的掙紮。
看來,嘴硬是不行了,他坦誠:“老板我月薪一萬,買不起那麼貴的衣服呀。”
楚究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他在擔心這個,“付過了,不想遲到就走。”
鬱南並不想遲到,他還要去見基金會的負責人,親自跟他說一下玉玉的事情。
他立刻轉過身來到楚究的身邊。
這時,洋裁縫迎出來,眼神在兩個人之間來來回回,說道:“你們真是天生一對,很般配,楚先生是不是心動了?”
楚究笑了下,沒回答,而是跟他告了彆。
鬱南沒聽懂他們在說什麼,但這聲拜拜還是聽懂了,他笑著跟老外告了彆。
鬱南問:“你們剛才說的什麼語?”
“瑞典。”
“哦,北歐小語種。”
“……”這麼說也沒錯。
鬱南沒話找話:“他剛才是不是在誇我非常帥?”
楚究嗬了聲,“哪一句?”
鬱南:“每一句。”
楚究側眸瞟了他一眼:“也許吧。”
“什麼叫也許吧?那幾句你也聽不懂麼?”
“……”
直到車上,鬱南才回過神,楚究帶著他參加晚宴,還給他買了一套那麼貴的衣服,這種橋段怎麼有點熟悉。
鬱南想起來了,這不是都市青春偶像劇經常出現的橋段嗎?
霸道總裁帶著平平無奇的女主去參加晚宴,而後揮擲千金為女主精心打扮,結果原本泯然眾人的女主珠光寶氣閃閃發亮,霸總眼前一亮,看著女主目瞪口呆。
這時候的運鏡是緩慢的,男主的震驚和欣賞是放大的,女主的羞澀和拘謹也是放慢的,兩人的心動是明顯的,一直針尖對麥芒的兩個人之間出現了微妙的化學反應,感情升了溫。
而霸總送的某一件飾品就變成了兩人的定情信物。
這麼偶像劇的橋段怎麼會發生在他的身上。
楚究該不會是想泡他吧!
() 還是對他的美色流連忘返?
結合這段時間楚究的表現,一見到他就總往那天晚上扯,也不是不可能。
他雖然沒天大的本事但也不想當菟絲花,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教育他必須做一個自立自強的人啊。
楚究冷不丁在開口,“你的內心活動很豐富。”
鬱南高挑眉峰,有點不可思議,“你怎麼知道?”
楚究:“臉如巨幕。”
“……”楚大董事長說話真是藝術,但鬱南居然聽懂了,說他心思全寫在臉上了唄。
鬱南順著他的話說下去,“那必須是巨幕,比普通屏幕清晰好看。”
楚究手放鬆地搭在方向盤上,“所以剛才放了什麼電影。”
鬱南眼睛眨了下,當然不能說實話,他學著楚究的樣子,撩起衣袖看了空蕩蕩的手腕,皺著眉頭煞有介事道:“我這身行頭,少了塊百達翡麗。”
楚究彎了彎嘴角,正好遇到了紅燈,他抬了下手腕,然後慢條斯理地解下表帶,把手表遞過來。
鬱南有點懵:“給我做什麼?”
綠燈亮,楚究單手搭到方向盤上,啟動車子,“我這身行頭,不缺百達翡麗。”
鬱南:“……”怎麼有點彆扭,他是在自誇嗎?
車速往上提,楚究一手舉著表,單手開車。
鬱南看到彆人單手開車就害怕,他連忙接過表,指尖觸碰到楚究的手掌,“你趕緊雙手抓方向盤,好好開車。”
楚究手握了握,搭回方向盤。
楚究側過頭看了他一眼,很輕易地看出來,他不認真開車時,鬱南很緊張。
楚究:“你真出過車禍?”
鬱南怔了下,接而無所謂道:“沒有,車都沒坐過幾次哪來車禍。”
鬱南手裡抓著表,表上還有餘溫,車裡空調開的足,餘溫正在慢慢消散。
一套房子在他手上。
既然老板給了,他自然就敢帶上,帶上後笑盈盈端詳了許久,除了表帶有點寬,跟他這身行頭真是絕配。
鬱南:“老板大氣。”
楚究側眸看了眼他的手腕,腕表是黑色的,在他白皙的手腕上格外顯眼。
楚究:“表帶有點鬆。”
鬱南:“沒事,你比我胖,我收緊一點。”
“胖?”
所謂拿人的手軟,鬱南連忙改口:“嗯,壯,zh-u-ang壯,strong,老板你非常man,身材一級棒,一點都不胖,宛如上帝精雕細琢的作品,多一點少一點都過分。”
鬱南在心裡悄然歎了口氣,男人過了三十,到了中年之後對虛、胖、虧這種字眼都比較敏感。
楚究聽著他毫不走心張口就來的誇讚,無聲笑笑。
兩人就在這麼氛圍輕鬆地來到了宴會廳。
時間不早不晚,還有五分鐘到七點半,鬱南本就帥氣,收拾一下陽光乾淨,站在楚究身旁雖然身高矮了點,但氣質並
沒有矮多少。
宴會廳來了不少人,有財閥,有名媛,也有明星,他查資料的時候知道藍圖基金會規模大,沒想到會這麼大。
楚究一進大廳,立刻有眼尖的伸手過來搭訕,“稀客,楚董事長。”
楚究伸手輕輕回握了下,“您好。”
來人發現他身邊的鬱南,“這位是?”
“鬱南。”
鬱南微笑,伸手不卑不亢打招呼:“您好。”
來人回握:“鬱先生您好。”
楚究沒向他介紹來人,來人也曉得他大約是楚究私下的朋友,便不再跟他過多寒暄,一直跟楚究交流。
接下來,鬱南大概知道為什麼楚究不喜歡出席這種宴會了。
無論是明星還是名媛,老板還是學者,大約八成來參會的人都過來跟楚究打招呼,硬是把一次晚宴搞成了似康熙下基層走訪。
鬱南站在他身邊,嘴都快笑定型了。
趁空隙,鬱南低聲問:“哪個是基金會的理事長?”
楚究:“還沒來。”
鬱南:“他段位比你高嗎?居然敢比你晚來?”
楚究有點無語,但又有點可笑,“你在想什麼?他是主,我是客。”
鬱南:“那一會兒你是不是會被特邀上去講兩句?”
楚究:“你怎麼會這麼認為?”
鬱南掃了眼剛才過來跟他殷勤打招呼的人,“這兒感覺你段位最高,你一進來,有種百鳥朝鳳的既視感,不講兩句說不過去。”
楚究:“你還挺有眼力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