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晉江文學城首發(1 / 2)

事實證明,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鬱南不讓楚究說話,可楚究早不說晚不說,在關鍵的時候冒一句,差點讓他功虧一簣。

鬱南當然是不會答應周玉荷的提議,“周阿姨,您不用擔心我,我都成年了,會把自己照顧得很好,您的心意我領了。”

周玉荷很失落,但也不想強人所難,“好的,那你有什麼需要,隨時聯係我,注意身體,不要熬夜,不要加班。”

鬱南:“我知道。”

周玉荷:“要不到楚究公司上班,楚究給你安排個清閒一點的工作。”

楚究:“可以。”

鬱南悄咪咪地瞪了他一眼:“不用不用,我現在工作很好,能勝任。”

周玉荷:“那你上司人怎麼樣?會不會為難人?”

鬱南咳了下,中規中矩夾帶私貨,“老板人還行,能力很強,也不為難人,就是莫名其妙不討人喜歡。”

周玉荷聽完哈哈大笑,“你這孩子說話真逗,沒幾個員工喜歡老板的,不過我跟你說啊,隻要他給你發錢,你做完自己的事之後,你就當他是空氣,彆理他,臭著臉的時候說不定是在家被老婆罵呢。”

鬱南也跟著笑,周玉荷當了一輩子的老板,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來。

楚究冷不丁問:“怎麼個不討人喜歡法?”

鬱南:“說老板壞話不好。”

楚究:“我也是個老板,我看那些毛病我身上有沒有,有則改之無則加勉。”

鬱南:“一意孤行不聽勸,自作主張自命清高之類的小破老板通病吧,不過楚董事長您肯定沒有,您威名在外,能領導這麼大個公司,肯定和一般的小老板不一樣。”

周玉荷嫌棄道:“他怎麼沒有,我都以為你是在說他呢。”

兩人:“……”

鬱南轉移話題,想起她家裡好像有小狗,救她的那天還在□□來著,就問:“周阿姨,你家小狗有小狗仔了嗎?”

“你說子孫和滿堂啊?他倆都是小公狗。”

鬱南:“叫子孫和滿堂?”

周玉荷:“對啊,寓意很好對不對?這兩隻小狗我還是去廟裡求師父賜名的,”她恨鐵不成鋼地看了楚究一眼,“不過事在人為,求神拜佛都沒有用。”

這倒也不必去廟裡求師父賜名,但不難看出,周玉荷對子孫滿堂的執念,兜兜轉轉又回到了這個敏感話題來,鬱南自知不能再待下去了,便和周玉荷告彆。

鬱南:“我朋友應該差不多了,我先回去了周阿姨,改天再去看您。”

周玉荷:“好,鬱南你要注意身體,沒事給我打打電話,有時間來看看我。”

鬱南告彆了周玉荷,周玉荷在病房裡長長歎了口氣。

楚究:“媽,怎麼了。”

周玉荷:“鬱南這孩子,給什麼都不要,彆人巴不得的事,他卻避之不及。”

楚究笑了下:“鬱南他一個人,沒有

家人,從小就沒有。”

周玉荷愣了下,不可思議地看向楚究,心口不由得泛酸,“你說什麼?”

細想周玉荷才察覺,方才在說到家人時,鬱南的神色有些陌生和遲疑。

這麼長大的孩子,究竟要有多柔軟又強大的心,需要自救多少次,才能變得正直善良。

楚究:“所以,請您關心他,但不要抱著報恩或者同情的態度去關心他,彆太急切,他會躲。”

“媽明白。”

半晌後,沉浸在心疼鬱南的周玉荷才回過神,楚究從沒有拜托過他任何事。

周玉荷:“所以今天你是故意讓我知道的對嗎?”

楚究沒否認,像他們這樣孤獨長大的人,在情感上根本不知道主動索取,也不會接受。

“也沒想到會在醫院碰到他,就擇日不如撞日。”

周玉荷:“兒子,你喜歡他?”

楚究沉默了下,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他想了想笑了下又說:“但我知道,他不喜歡我。”

*

雖然碰到了點小插曲,但辦妥了玉玉的事情,鬱南整個周末都過得特彆踏實,雙十一大促來臨之際,他上超市買了許多小玩具送到醫院,玉玉都很喜歡,他心情更好了。

他的好心情延續到了禮拜一,他早早就去上了班,一改打工人的星期一萎靡不振綜合征,整個人撲棱得像隻喜鵲,見到公司小區的門衛大爺都熱情洋溢地打了個招呼。

門衛大爺:“小夥子星期一心情這麼好,升職了?”

“大哥,借你吉言。”

門衛大爺估計也會因為這一句“大哥”高興至少兩個小時,若沒遇上什麼糟心事,還能高興一整天。

鬱南來得早,這時候楚氏辦公大樓前麵的廣場一般沒什麼人,但這次卻聚滿了人,有人拉橫幅,還有小喇叭播報。

鬱南沒細聽,以為是討薪團隊,走進一看才發現巨額橫幅上寫著——

#撈女周亞蘭當小三插足彆人婚姻未婚先孕,用孩子要挾索要天價彩禮#

旁邊還有一個小喇叭循環播放,吸引了不少看客。

橫幅標題都是社會矛盾的熱詞,相當吸睛,周圍的吃瓜群眾議論紛紛,吃瓜群眾有社會人士,也有不少楚氏的職工。

醫院也是拉橫幅的重災區,鬱南還是護士的時候,就有相當豐富處理這些事情的經驗,他被醫院醫務科的主任賞識,覺得他處理這類事情的辦法非常離譜但有用,奈何男護士不太多,產科護士長又是醫務科主任的前妻,所以醫務科主任也隻能欣賞了。

鬱南冷靜掃視一圈,大致情況就清楚了,這些人不是來維權,也不是來討說法,單純來鬨事。

來鬨事的一般都會請托。

始作俑者藏匿起來了,頂在前麵的是一整個團隊的托,有拍照的,有直播的,跟牛皮癬一樣,和保安周旋的經驗相當豐富,連安保人員都無能為力。

鬱南眼眸一沉,抓了兩把本來已經梳得

一絲不苟的頭發,外套敞開,襯衣也扯開兩顆扣,讓自己看起來有點狂妄不羈,吊兒郎當地擠進了人群中,站在橫幅下,環視眾人一圈。

人群中安靜了一瞬,隻有小喇叭正在機械播:“撈女周亞蘭當小三插足彆人婚姻未婚先孕,用孩子要挾索要天價彩禮。”

本來鬱南就長得帥,在人群中就很亮眼,他這麼亮相,比橫幅更吸睛。

鬱南也不慌,整個人穩如泰山,跟個大佛似的一動不動看著人群。

半晌後,看著無組織無紀律的人群終於有人冒出來說話了。

冒出來的是個皮膚黝黑個子不高的男人,鬱南冷冰冰地上下打量他一眼,而後直視他。

皮膚這麼黑,看來沒少在太陽底下鬨事。

男人也上下打量他一圈:“你就是周亞蘭的領導?”

鬱南高高在上地瞥了眼來人,說話有幾分領導的氣勢:“沒錯,你就是這些人的帶頭人?”

男人愣了下,開始聲情並茂控訴,“不是帶頭人,我是受害人的叔叔啊,我那個倒黴侄子在家尋短見呢,領導,像周亞蘭這種傷風敗俗的老女人,你們這麼大的公司怎麼能用這種人呢,她就是第三者插足彆人的婚姻,懷了孕逼宮上位,現在又要28萬天價彩禮,你說說看,上哪裡說理去,我就是想讓大家看看她的真麵目。”

以鬱南對周亞蘭的了解,周亞蘭並不是這樣的人。

鬱南冷笑一聲,盯著來人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往外吐:“你放屁。”

鬱南是杏仁眼,睫毛又長,瞪人其實沒有一點威懾力,但好在他模仿力強,這些日子過來經過楚究耳濡目染,學到了點楚究那種冷漠滲人氣質,下巴往上抬,眼皮往下垂,再端著張撲克臉斜著看人,似乎來人是一坨奧利給,倒是有幾分唬人。

果然,不出鬱南所料,對方愣了下。

剛才那些人顯然是在胡說八道。

來人短暫錯愕之後開始蹬鼻子上臉,“什麼叫做我放屁,這是事實,這種話瞎編對我有什麼好處?我要讓大家都看看這個害人精。”

但胡說八道這功夫,誰比得上鬱南呢,回到了自己的主場,鬱南很自信放鬆,火力全開全身心投入,開始懟人。

鬱南冷笑一聲:“彆在這裡給我裝對你沒好處,說吧,這場鬨劇雇主給了你多少錢?你剛才放的那一串字但凡有一個字是真的,我原地起飛給你看。”

鬱南語速很快,來人趁著他喘氣的功夫插進一個字:“你……”

而後立刻被鬱南打斷了,“你想問我怎麼知道的對不對?我不僅是他領導,我還是他前男友,這些事兒我能不知道?”

從天而降的前男友驚呆眾人,吃瓜群眾頓時唏噓一片。

一時間劇情突然撲所迷離起來,吃瓜群眾不知誰真誰假,吃得更起勁了。

鬱南:“她認識那渣男時候那男的已經離婚一年多了,後來渣男想要她的錢又要自由,導致兩人馬拉鬆戀愛,直到意外懷孕才想著結婚,結果渣男

不想出彩禮又想要老婆孩子,想用名聲逼她結婚,不想給彩禮又想要嫁妝,想吃軟飯又要碧蓮,她不願意了渣男就請你們鬨這場想讓她身敗名裂,是這樣吧?你管28萬叫天價彩禮?她年薪已經兩個天價彩禮了,跟渣男要28萬過分?”

鬱南思維敏捷邏輯清晰,一口一個渣男懟得對方懵逼。

其實鬱南也不全都是胡說八道,他無意聽到過周亞蘭私下接過幾次電話,給她打電話的人問她要錢,讓她給點外賣,充遊戲幣、發紅包等等,開始他以為是周亞蘭的弟弟之類的,現在想想應該是渣男友。

鬨劇團隊是怎麼也沒有想到半路殺出個前男友,還說得頭頭是道,一般鬨劇都是吃瓜群眾多,願意強勢出頭的少之又少,至少他們團隊成立以來沒遇到過。

所以他們往常的經驗儲備裡沒有這麼一關,他們有點不知道雇主說的是真的,還是這位前男友說的是真的。

人群中終於有個看起來就特彆愛碰瓷的大爺開口了,“她這麼大年紀沒結婚,現在又懷著孕,怎麼還有臉要這麼多錢?再說了,她自己都掙這麼多錢了,還要這麼多錢做什麼?”

鬱南笑了下,這一詐,倒是把渣男親屬詐出來了,他沉著臉走到這位大爺麵前,學著楚究看人厭惡的表情,冷聲道:“這位渣男家屬。”

鬱南雖然長得不是那麼有威懾力,但好在身高比這位老大爺高出許多,仗著身高差,垂著眼皮俯視的樣子倒是添了幾分氣勢。

老大爺愣了下,連忙狡辯,“我不是什麼家屬,我隻是看不慣現在的女人,不守婦道,未婚先孕,還勢利眼,這樣的女人有人要都不錯了,還好意思要彩禮。”

鬱南有必要整治一下中老年群體害群之馬的三觀,為廣大被“壞人變老”的刻板印象禍害的善良中老年群體正名。

“原來你們家不僅渣,還素質特彆差,她年紀大有你年紀大嗎?沒有,她能懷孕你能懷嗎?你不能,你不僅不能懷孕,你還不能保證你的孩子就是你親生的。

“她自己掙的錢關你什麼事?哦,關你的事,你能眼紅嫉妒,勢利眼?你們才勢利眼,圖人家的人,圖人家肚子裡的孩子,還圖人家錢,就你們最不要臉。”

“什麼叫做這樣的女人有人要都不錯了,人家姑娘啥都能乾等著你要乾什麼?下鄉扶貧啊?你還好意思說彆人不守婦道,是你家渣男連最基本的人類行為規範都不遵守,坑蒙拐騙搞大人家肚子,我還在想是不是她自願的,是不是你家渣男強迫的,要是這樣,我送你們去坐牢。”

鬱南逐字逐句反駁得有理有據,對仗工整,最後再來個倒打一耙,惹得眾人一片嘩然,本來是來鬨事的團隊,現在變成看戲的觀眾。

正在直播的托發現直播間漲觀眾飛快,恨不得懟著鬱南的臉拍,清一色刷起“嘴借我”。

老大爺被懟得渾身發抖,指著鬱南的鼻子罵,“看來周亞蘭這個賤人是跟你出軌廝混,所以才故意要這麼高的彩禮,目的是要逼我兒子分手,你們狼狽為奸,相互勾結,你一看就

是個吃軟飯的,你從中作梗,你倆一個貨色。”

鬱南也不躲,筆挺挺地站著,一時間不知道是大爺的手指指著他的鼻子,還是他的鼻子指著大爺的手指。

鬱南等他說完,咧嘴一笑,笑得人畜無害,老爺子不由得一愣。

本來劍拔弩張的節奏,因為他這一笑,忽然變得鬆弛。

但一張口,氛圍又變得緊張了。

“什麼叫我一看就是吃軟飯的,我就是個吃軟飯的,不知道了吧,分手之後我可是用儘了我的美貌和智慧使出渾身解數挽留周亞蘭,每天她下班我都用鮮花堵她,給她無微不至的關懷,可惜人家好馬不吃回頭草,就我這棵年輕茂盛朝氣蓬勃的草,她都不回頭,你們這種頂都快謝了的歪瓜裂棗就彆瞎折騰了,你們再鬨保不齊報警抓你們,來彆人的單位鬨想著給彆人丟人,其實最丟人的是你們,散了吧你們。”

最後鬱南翻了個白眼,再揚了下手,像極了驅趕蒼蠅。

鬱南轉過頭朝眾人揮手:“散了散了,彆看了,楚氏的都回去上班,保不齊董事長就在看監控,看誰在離崗吃瓜。”

圍觀的楚氏集團的員工知道鬱南是秘書辦的,狐假虎威真有效,眾人聞言立刻散了,吃瓜群眾還剩幾個中老年人。

鬱南:“各位大姐姐,前麵超市買東西前二百名滿五十送一板雞蛋,我昨晚逛超市的時候看到工作人員在換海報,去晚了可就沒啦,快去吧!”

吃瓜大嬸也樂嗬嗬地散了,方才還人山人海的廣場頓時像大浪淘沙一般,淘出了鬨事的團隊。

觀眾沒了,鬨事的團隊也不好演下去了。

這群幫人鬨事的托自從從業以來沒遇到過這麼能說的,愣在原地麵麵相覷。

以往大家都要臉,都怕撕破臉,想著和和氣氣把事情解決的,就沒碰上過撕破臉皮不要臉的。

鬱南轉過身往回走,走了兩步停下來,偏了下頭斜了眼舉著手機直播的那個托。

托:“?”

鬱南:“你在直播?”

手機幾乎懟著鬱南的臉拍,鬱南的顏值是經得起細品的,見直播間有人嗷嗷叫,托很有敬業精神地說:“是,要不你再說兩句?”

鬱南笑了下,“好。”

直播間的彈幕翻了一倍多。

【我居然在一個八卦直播間裡想談戀愛正常嗎?】

【這顏值居然不出道嗎?】

【刀子嘴甜心,我可】

鬱南當然不知道直播間裡網友調侃什麼,他自始至終沒看到周亞蘭的身影,也沒有看到渣男,鬱南猜測她和渣男在一起,渣男讓她看這個直播。

鬱南:“蘭姐,麵子和名聲沒那麼重要,被彆人議論不會生病,也不會發財,所以沒關係,不要被這種莫須有的東西折磨和束縛,社死又不是真的死,彆人用唾沫星子淹你,你就用高壓水槍噴回去,你現在應該站起來保護自己,保護孩子,我們遵紀守法,辛勤勞動,依法納稅,報效祖國,國家保護的是我們,怕什

麼。”

剛才還在撕逼,現在忽然正能量,帶頭的托都忍不住給他鼓個掌,“好!”

鬱南轉過頭看了他一眼。

帶頭的托:“?”

鬱南扶額嘖了聲:“哥們,你堂堂七尺男兒,一表人才的,一看就是聰明伶俐能成大事的人,彆什麼爛錢都賺,做點伸張正義的事,幫大夥兒向黑心老板討薪啥的,彆總替老鼠鳴冤。”

帶頭的托撓了下後腦勺,莫名有點羞愧,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這個人居然占據了道德的製高點,且不說他說的是不是真的,這情緒共情能力,還有這控場能力,絕對適合乾這一行。

帶頭的托拋出橄欖枝:“你要跟我們一起乾嗎?”

鬱南搖了搖頭,一本正經道:“不了,我吃軟飯。”

“……”

直播間網友:哈哈哈哈準了。

老大爺嘴鬥不過,隻好武鬥,他不知道從哪裡撿來一塊石頭,三兩步追上鬱南,哐一聲,用力往鬱南的後腦勺上砸。

眾人驚呼之後接而是一陣騷動,外圍的保安衝過來把老大爺摁在地上,鬱南隻覺得腦殼一陣刺痛,接而頭暈目眩,四肢無力,沒站穩。

沒站穩就沒站穩吧,那就不勉強站穩了,倒地吧。

不倒地沒有震懾力。

倒地之前,鬱南心想這次楚究必須給他算工傷。

現場短暫混亂之後秩序井然,那些鬨事的托和老大爺被保安控製住了,等著警察來處理,鬱南在保安隊長的陪同下上了救護車,警察到了之後把人都帶走了,楚氏大廈前麵的大廣場歸於平靜,一陣冷風吹過,連閒言碎語都吹散了,像無事發生。

離楚氏不遠處的咖啡廳裡可就沒這麼平靜了,渣男約周亞蘭在咖啡廳聊天,威脅如果她不來就發親密照,周亞蘭坐下來,他就打開手機,進入直播間,把楚氏集團廣場前發生的一切給周亞蘭看。

周亞蘭氣得臉色發白,咬牙切齒道:“你真是個畜/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