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56晉江文學城首發(2 / 2)

他食言兩次,一次是16歲的時候,他答應楚究一起出國,但他退縮了,16歲還是依賴父母的年紀,他沒有勇氣去麵對外麵世界的大風大浪。

而26歲,他答應過楚究會留下來,但26歲是風華正茂追逐夢想的年紀,他在國內雖然小有名氣,但他不想困在這裡,他需要更大的舞台。

那晚楚究搖了搖頭,把外套給他披上,“你不欠我什麼,出國後好好照顧自己。”

左星河自取其辱後提了個要求挽尊:“以後隻要有我的演奏會,你能送我一束玫瑰花嗎?”

楚究點了下頭就走了,隔日楚究沒去機場送他,但每次他的演奏會,無論大小,甚至是去福利機構文藝彙演,他都會收到一束沒有署名的紅玫瑰。

除了這幾個月的幾場告彆演奏會。

這幾個月裡,是有人坐進了他的副駕駛,所以沒再給他送花嗎?

左星河想問是誰,他們什麼關係,但問出口了,楚究承認了,那麼他和楚究之間還有回旋的餘地嗎?

沒有了。

其實這次回來,他並沒有什麼臉麵來麵對楚究,所以拉了楚辛壽到公司來,以這種嘩眾取寵的方式出現在他麵前。

兩人一路無話,直到頌福樓,左星河才打破沉默:“這麼些年你過得怎麼樣,管理這麼大一個公司很累吧。”

楚究:“還行。”

左星河:“

感謝這些年你對我父母親的照顧,他倆都開玩笑說你才是親兒子。”

楚究:“見外了。”

見楚究態度冷淡,左星河沒來由委屈,在大庭廣眾之下,楚究扔下他跑了,拒絕了他的禮物,去追逐另外一個人,所有人都看見了。

楚究甚至連他要回國都不知道,他明明連續發了半個月的朋友圈。

他從沒有在楚究這裡受到過委屈,他沒辦法一向對他處處妥協的楚究對他這麼冷淡。

左星河也不想再偽裝:“你是不是還在生氣我當年出了國?”

楚究搖了搖頭,“你多慮了。”

左星河看著楚究冷淡的樣子,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最後繃不住:“我出國有錯嗎?我有我自己的夢想,我不能折了我的翅膀留在你身邊吧?我不在的這些年,你不是過得好好的嗎,況且我現在不是回來了嗎,你這段時間對我這麼冷淡,我也是儘可能討好你主動接近你了,你還要我怎麼樣,你到底怎麼了?”

楚究平靜對他說:“與你無關。”

左星河怔了怔,下意識問出口:“是那個鬱秘書?”

左星河有時候真的很討厭自己的直覺。

楚究:“對,為了他,我會和所有人保持距離,包括你,這也是我今天要和你談的事。”

左星河努力微笑著:“原來你戀愛了,那又怎麼樣呢,我們一起長大,是最好最親密的朋友,你談個戀愛,和最好的朋友一起吃個飯也不行了嗎?而且我剛回國,我們聚一聚,這他也介意嗎?他管得這麼嚴嗎?”

楚究坦然道:“是我介意。因為我的沉默,讓他有了誤會,我在你身上多花一些心思,都是在對不起他,我現在心裡想的全是他,不知道他吃飯了沒有,為什麼電話沒打通,人乾什麼去了,會不會出了什麼事,他不理我,我會心慌,也沒有安全感。”

左星河不可思議地看著楚究,覺得眼前的人十分陌生,“你瘋了嗎?你是戀愛腦?怎麼這麼不理智?你知道你剛才說的話有多偏執多幼稚嗎?這是堂堂楚氏集團一把手該說的話?”

楚究從小到大聽得最多的話就是左星河說的最後一句話。

在他們眼裡,他沒有資格做與楚氏無關的事,他的人生就應該裝在楚氏集團的套子裡,按著他們的期望接管楚氏,壯大楚氏,甚至連結婚生子,都應該是為了楚氏。

他應該是一台機器,程序就是他們的想法和期待,加載完成後按著程序執行命令就好。

不能有自己的情感和想法。

這麼多年來,這麼多人,隻有鬱南跟他說過,他的人生不應該僅僅有工作,應該還需要有其他。

楚究懶得跟他爭辯,低頭看手機。

鬱南還沒給他回電話,短信也沒回,電話也打不通。

楚究點了很多菜,同時還外帶一份。

楚究沒吃飯,提著外帶盒站了起來。

“星河,我不想用對付外人的那些手段對付你,今天中午在公司的事,我希

望是最後一次。”

左星河氣笑了,“楚究,今天中午我隻是帶著爺爺去你們公司食堂吃了個飯,我也沒想到遇到你,更沒想到會遇到你的小男友,你憑什麼把這一切往我頭上扣?再說了,我一出現就威脅了你們的感情,你們之間的信任就這點?就憑這點感情基礎你們能走多遠?”

楚究安靜地看著他不說話,左星河心虛地彆開眼睛。

楚究總是這樣看破不說破,總讓人誤以為是遷就包容。

楚究:“左教授和蘭教授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你有時間多陪陪他們。”

“你的車牌我已經從公司的係統裡刪除了,之前沒刪除隻是沒放在心上,之前送你的玫瑰,也是交給彆人打理,我先走了,恭喜你實現了夢想。”

楚究說完,提著外賣盒頭也不回地走了。

包間裡空蕩蕩的,隻剩下哭笑不得的左星河。

楚究已經說得很明白,他是看在自己父母親的麵子上才保持體麵,如果還有下一次,那他將會用對付外人的手段對付他。

他知道楚究的手段。

楚究再也不是那個他一哄就回來的少年。

左星河忍無可忍罵了句:“憑什麼,神經病吧!”

而楚究從頌福樓出來,直奔成濟大學教師公寓。

鬱南不接電話不回短信,確實是和楚究慪氣,但請假不是。

玉玉術後第一次住院複查,張鵬要忙裡忙外辦手續,就讓鬱南來醫院陪陪玉玉。

等張鵬忙完了,玉玉睡下了,鬱南才從醫院裡出來。

今晚他的手機一直在響,鬱南知道是楚究打來的,他也不理會,後來手機沒電了,他反而落了個清淨。

醫院離成濟大學三公裡,鬱南也不著急,不緊不慢散步回家,路過明湖廣場旁聾啞夫妻開的麵館,他進去吃了一碗麵。

許久不來,麵館生意好了很多,這個時間點了還有很多食客,夫妻兩人滿麵紅光,還請了個幫工,忙得不亦樂乎。

老板娘看到他,很欣喜地睜大眼睛,笑著跟他比手語:你好久沒來了。

會手語的客人不多,加上鬱南長得帥氣,老板娘對他印象深刻。

鬱南仔細想了下,是好久沒來了,上次因為周亞蘭的事受傷之後,丹楓宮一直給他送晚飯,周末送三餐,說是周玉荷的意思,他都好久沒下館子了。

老板娘:你胖了點,氣色很好,看來被家裡人照顧得很好。

鬱南笑了笑,點了碗排骨麵。

老板娘:一個人來嗎?上次你帶來的那個男孩子呢?過生日那個。

鬱南:他出差了。

鬱南要掃碼付錢,老板娘連忙把一維碼收了起來。

老板娘:你的朋友請了很多很厲害的人宣傳我們麵館,我們的生意越來越好,熟客越來越多,他是個好人,我一直沒有你們的聯係方式,今天你來了,我請你吃麵。

鬱南笑了笑,欣然接受。

麵條上了

,鬱南慢條斯理地吃著,老板娘沒收錢,鬱南就把錢投進了收銀台旁邊的募捐箱。

吃完麵,鬱南去便利店買了瓶水換了點硬幣,又拿了個打火機,又逛到了明湖廣場的許願池旁。

坐下來才發現,今晚他的行動軌跡和楚究生日那晚一樣。

許願池旁有三三兩兩的男男女女在許願。

那天晚上,他和楚究在這裡過了個荒誕的生日,鬱南點燃打火機,又把火苗吹滅了,來來回回幾次之後,感覺自己像個神經病,收起打火機,坐在許願池旁。

鬱南不知道該想什麼,腦袋空空如也。

其實他該想一想他和楚究之間的事,但怎麼想都不對,怎麼想都想不通。

中午在電梯裡他對楚究做出的那番舉動,他承認,其實是占有欲在作祟。

他想把楚究從那個跟他毫不相關的世界奪過來,那個世界裡有楚究的親人、有一起長大的朋友,有和他惺惺相惜的合作夥伴,有他所奢望擁有的一切。

楚究追了過來,他很欣喜,但也很空虛,把楚究奪過來了,然後呢,接下來呢。

他的世界太簡單直白,太平凡普通了。

明明楚究跟他解釋過很多次他和左星河的事,他還是忍不住在意。

不待見他的人並不是很多,卻偏偏有楚究的親人。

他沒什麼立場讓楚究站在他這邊,去對付他的爺爺。

也沒什麼站得住腳的理由,讓他站在和他一起長大的朋友的對立麵。

他們認識才三個月而已。

若是正經談戀愛,多巴胺戰勝理智的熱戀期還沒過呢,怎能要求楚究毫無條件地站在他身邊。

鬱南走到音樂噴泉廣場上,湖邊廣場擠滿了人,九點鐘開始噴水,鬱南擠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靜靜等待著噴泉開放。

左星河是喜歡楚究的吧,不然怎麼會這麼不顧一切地向他示好。

那天晚上的噴泉一定很盛大,和限量款機械表一樣,分量都很重。

廣場上還有文藝青年邊直播邊抱著吉他唱歌,鬱南安靜地聽他們淺吟低唱。

震耳欲聾的音樂響起,文藝青年也不唱了,人潮湧入湖邊欣賞這盛大的噴泉。

為何老天讓他失去一切之後,又讓他遇到了個足夠驚豔的人,讓他忍不住去試探心底的紅線。

鬱南安靜坐著,看著人潮湧動。

人來人往的,沒有誰有責任為誰停留。

這世界上,向來隻有自己才能救贖自己。

鬱南站起身,逆著人潮往回走。

鬱南回到家,看到楚究在路燈下等著,路燈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鬱南收回腳步,站在拐角處安靜地看著他。

鬱南想起玉玉手術那天晚上,楚究開著車提著兩個榴蓮來找他。

楚究是那個往他身邊移動的點,是那個帶著他看煙火的人,是不斷利用他、質疑他、試探他之後越來越迷茫的人,也是一遍遍掙紮糾結過後,又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笨拙又小心翼翼向他靠近的人。

是放下戒備和猜疑,最終選擇相信他的人。

是願意卸下光環,為他洗手作羹湯的人。

也是那個肯定他的工作能力,願意向他拋出橄欖枝的人。

更是一個跟他不在一個世界裡的人。

鬱南剛想轉身走,就聽到有保安大叔打招呼:“小夥子,你還沒走啊,等快兩個多小時了,給你朋友打打電話唄。”

楚究:“打不通,再等等吧。”

鬱南沉默兩秒之後,繼續往前走,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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