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2 / 2)

看到顧裕生手腕上的紅印子,本能的衝動促使著他,想湊近,想把臉埋上去……想舔一下。

但另一種奇怪而陌生的情緒,又製止了他。

直到心緒變得平靜。

顧裕生不出聲地數水晶燈,他也在數,他在數自己的心跳。

“不是本來就認識嗎,”顧裕生不明所以地看著他,“你想聽什麼?”

陸厝笑了笑:“你不想再聽聽我的事嗎?”

那就不必了。

你的事我基本上知道得差不多了。

如果不是幾章被紅鎖掉了的章節,連你那啥的時候喜歡什麼樣的姿勢,都能知道!

但麵子功夫還是要做的,顧裕生點點頭:“行,你說。”

陸厝盯著他:“你好敷衍。”

“……我沒有。”

“有!”

“你到底還說不說!”

陸厝扁著嘴:“好吧,那我先說說吧。”

他給顧裕生講了自己的事。

——假的。

都是虛構的。

他講自己在校園裡寫生,去海邊看星星,在沙灘上留下淺淺的腳印,兩側椰林茂密,微鹹的空氣把頭發高高吹起,他和同學們在夜間點亮篝火,大家唱歌,彈吉他,笑得東倒西歪。

很符合一個美院學生的生活。

美好,充滿對未來的憧憬,前途光明燦爛。

“你大學時,過得不開心嗎?”

顧裕生突然張口問。

陸厝愣了下:“不開心?”

“嗯,”顧裕生的額發垂著,稍微有一點點遮擋住眼睛,“感覺……你給我講這些的時候,並沒有在懷念。”

屋裡一時好安靜。

“在遇見傅明寒以前,發生過不好的事情嗎,”顧裕生繼續道,似在躊躇該怎麼開口,過了好一會才說,“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跟我講的。”

“不願意也沒關係。”

果然,小玉醫生很不會安慰人呢。

陸厝看著他:“謝謝,你真好。”

顧裕生:“……嗯。”

“在尷尬嗎?”

“稍微有一點點。”

陸厝笑了起來:“行了,不為難你啦……那現在,能不能也給我講講你的事?”

裕生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

旋即又開始苦惱。

他沒什麼可講的啊。

就……很平常的一個普通人而已。

“你想聽我什麼事?”

“都好呀。”

顧裕生想了好一會(),才結結巴巴地開口:我小時候?()?[(),被馬蜂追過,在一顆很大的花椒樹下……”

他以為蜂巢都會築在高大的樹上,所以沒留神。

從那裡經過,不知怎麼的招惹了馬蜂,被追得抱頭鼠竄。

“這裡,”顧裕生伸出右手給對方看,“留了個疤。”

很淺,已經發白的一個小小疤痕。

陸厝看了好一會,才沒什麼表情地抬起頭:“然後呢。”

沒然後了呀!

就是回家後,自己處理腫脹的傷口,他記得馬蜂毒性好大,那段時間幾乎都抬不起胳膊,老師見了也心疼,特意許他一周不用寫作業。

嘿,想想還怪美的。

顧裕生絞儘腦汁:“那我再給你講個什麼呢……高中的時候有次下雪,路麵結冰,我下樓梯的時候滑到了,真的和動畫片裡一樣,是一級一級地摔下來的,都摔懵了。”

這件事,似乎喚起了他不少的青春記憶。

於是顧裕生開始激情飛揚地講自己的故事。

從食堂吃出個蝸牛到大學時舍友打鼾,再到讀研的時候被導師壓迫,夜以繼日地哀嚎。

“我們小老板太可怕了,”顧裕生表情都有點痛苦,“每次做課題的時候,都感覺自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其實他人很好的,就是嚴厲,專業性很強,所以最後畢業的時候,挺不舍得的。”

陸厝靜靜地聽著,沒有打斷。

他看出來了,顧裕生一直在講自己倒黴的事。

仿佛是在笨拙地安慰自己的“不開心”。

就像看到同伴摔跤了,手足無措地圍著人家轉悠半天,不知道該怎麼辦,也一屁股坐進泥坑裡,來逗出一個破涕為笑的可能。

終於講完了,顧裕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依然滿腔悲憤。

天知道他那時候還要打工,過得是什麼樣的日子!

“小玉,要不要給我講點你快樂的事?”

顧裕生:“啊?”

黑暗中,陸厝的聲音有點啞:“我想聽。”

這人都什麼愛好。

點菜啊!

顧裕生絕望地一閉眼:“我睡覺,睡還不行嗎?”

彆折磨他了,他是真的不會講故事!

那微啞的聲音又拉長了,帶點撒嬌似的鼻音。

“說吧,我想聽。”

顧裕生無動於衷。

“好不好嘛?”

顧裕生巋然不動。

“我隻是想讓你回想一些開心的事,也變得開心,是不是我太笨了……總是弄巧成拙,給大家添麻煩。”

草。

顧裕生睫毛一抖。

() “你彆傷心(),他絞儘腦汁?(),“我說,你讓我想想。”

他每一天都挺快樂的,也沒啥說的啊。

可陸厝還在等著。

“快樂的事,就是遇見你吧。”

顧裕生鬆了口氣。

能夠穿到這個世界,重新擁有健康的身體和人生。

所以遇見陸厝和傅家兄弟,見識到種種不可思議,他也真的很滿足,很幸福。

對麵的人,卻一時有些怔然。

顧裕生滿意地雙眼一閉,任務完成!

有被感動到吧!

醫者父母心,他好滿意自己的回答!

過了好一會兒。

陸厝突然短促地叫了聲。

“怎麼回事?”

“裡麵的牙齒……好像發炎了,很痛。”

顧裕生坐直身子:“長智齒了嗎?”

壁燈重新打開。

陸厝也跟著坐了起來,捂著側臉嘟囔:“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但好疼啊,嘶——”

顧裕生端詳著他:“張嘴,我看看。”

簡單的牙齒問題,他還是可以判斷的。

陸厝的身體往前湊了湊,昏暗的光線下,兩人的身影幾乎交疊。

他張開了嘴。

微微仰起臉。

舌尖似乎不好意思似的往後縮著,潔白的牙齒排列整齊,顧裕生已經準備要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察看,卻被陸厝製止了。

“彆、彆開亮燈,我害羞。”

這有什麼害羞的。

關鍵是燈光太暗淡了,什麼都影影綽綽的看不清。

“你要不要摸一下,”陸厝委委屈屈的樣子,“就在最裡麵,好像腫了。”

顧裕生沒多想:“這裡沒醫用手套啊。”

“沒事,簡單檢查下吧,我又不嫌你,”陸厝繼續嘟囔,“還是說,你嫌棄我?”

顧裕生懶得搭理他。

伸手捏住對方的下巴,好讓人不亂動:“成,好好把嘴張開。”

修長的手指已經伸了進去,試探著摸索,可能出現的智齒和紅腫。

那個淡淡的疤痕,摩擦到了微涼的犬牙。

陸厝的下巴被迫抬起,朝對方看時,眼睛就得微微眯著。

睫毛在臉上投下濃重的陰影。

可對麵的人渾然不覺,表情認真。

指尖按在最裡側的牙齒上,顧裕生稍微用力:“你這裡沒有發炎,如果是牙神經的問題,明天需要拍個片子。”

彆的也沒什麼可檢查的。

他隨意地收回手。

不小心擦過對方溫熱的舌尖,掠過淡淡的潮濕。

……還是去洗下手吧。

禮貌地表達著嫌棄。

床褥隨著動作,微微彈起。

陸厝側著腦袋,看著洗手間裡人的背影。

伸手,摸了下自己發燙的嘴唇。

這種成功後所帶來的奇異快感,幾乎泛起指尖的戰栗。

舌尖上的觸覺還沒消散。

好開心。

舔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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