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奇遇(四)(1 / 2)

顧裕生靠在椅背上,臉上沒什麼表情。

“哥哥,你是覺得無聊了嗎?”

小崽子還挺有眼力見兒,慢吞吞地把膝蓋上的畫冊放下,眨著那雙烏溜溜的圓眼睛。

其實成年後的陸厝不是這樣的眼型,偏桃花眼,看條狗都能特深情,尤其是在顧裕生麵前,一旦燒起來,睫毛烏潤,眼尾泛紅,就……很澀。

怎麼小時候,眼睛這樣的圓呢?

顧裕生帶了點笑意:“沒有。”

聽五歲的陸厝給自己講奧特曼,並不無聊。

相反,心裡還有種奇異的安寧感。

已經過了淩晨,在這幢空無一人——卻是陸厝長大的房子裡,他們一人一把凳子,沒有任何外界的打擾,共同翻閱色彩斑斕的畫冊。

很大,精裝版,硬殼封皮掀開的時候,陸厝的小胳膊都要舉起很高。

“這裡,”他熟練地翻開一頁,“是奧特曼受傷了。”

顧裕生湊近看:“為什麼呀?”

“因為怪獸太強大了。”

說完後,還很老成地歎了口氣,又抬頭看了眼顧裕生:“你不懂的。”

顧裕生憋得肩膀都要抖,沒好意思笑出聲。

心裡隻有一句話,陸厝啊,你也有今天!

他倆天天膩歪在一起的時候,陸厝其實挺少和自己講小時候的事,反而對顧裕生的童年充滿興趣,顧裕生不覺得那些記憶有什麼好說的,大家不都一樣麼?

而當他問陸厝的時候,陸厝就笑笑。

說起來,他還是很久以後,才想起當初對方說,想帶他去自己長大的地方看看,那時的陸厝,表情似乎有一絲脆弱。

【爸爸工作去了,媽媽生病住院了,所以家裡隻有我一個人。】

不害怕嗎?

小孩搖頭,說自己不怕。

家裡和院子到處都是攝像頭,哪怕他變成隻蝴蝶都飛不出去——當然,僅限於那忠實的電子保鏢存在的情況下。

今天晚上,這裡停電了。

機械的監控盲了眼睛,而月色正美。

顧裕生在陸厝的房間,借著一點的牛乳似的光,聽對方為自己講故事。

陸厝穿著短褲,兩條小短腿晃啊晃的,不怎麼老實,顧裕生拿小毯子給人蓋在膝蓋上,又掖了掖,心都被那小奶音給聽得柔軟了,卻覺得有些微妙的難過。

為什麼會這樣信任自己呢。

“你晚上都是一個人睡嗎?”

“嗯,”陸厝很專注地看著他,“我不蹬被子。”

顧裕生略有不忍:“你睡覺吧,我給你唱歌好不好?”

“哥哥唱歌好聽嗎?”

顧裕生擺出副自信的架勢:“當然。”

“可是,”陸厝聲音很小,“我不想睡覺,我想吃冰淇淋。”

“晚上吃冰淇淋的話,會肚子疼的,”顧裕生耐心地哄孩子,“等到明天,

天亮了再吃好嗎?”

陸厝低著頭,又抬起來:“那我去廚房喝點牛奶,喝完我就去刷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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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但是為什麼沒有人照顧你?”

“有的,”

陸厝的手指摳著畫冊的邊角:“隻是阿姨今天請假,停電了,屋子裡很黑……”

沒說完,他就被顧裕生抱了起來。

看著軟軟小小的崽,抱在懷裡一掂,也蠻有分量,沉甸甸的。

顧裕生歎了口氣:“喝完奶,就乖乖地睡覺,好嗎?”

陸厝用手攬住對方脖子,用力地點了點頭:“嗯!”

這個瞬間,顧裕生被對方可愛到了。

一點也看不出長大後的欠揍模樣。

他抱著小孩,一級級地下著台階,果然如對方所言,彆墅裡空蕩蕩的,除了他倆之外,沒有任何的動靜,電閘檢查過了,依然不知道哪裡出的問題,還好外麵月色明亮,照得屋內亮堂清明。

到了廚房,顧裕生把陸厝放在地上,轉身去開冰箱,裡麵的鮮奶碼得整整齊齊——隻是摸著都涼,怎麼給小孩喝呢?

陸厝在後麵,聲音很軟:“儲物間那有微波爐。”

“沒有電呀。”

顧裕生失笑,伸手去擰液化灶,準備找個小奶鍋什麼的炊具,來給牛奶熱一下。

還好,藍色的火苗簇簇燃起,在深夜裡發著幽幽的光。

“奶鍋在儲物間,”

陸厝拉了下他的衣角:“我的杯子也在那裡。”

廚房麵積很大,自帶一個拐角的儲物間,剛剛進來的時候顧裕生就看見了,估計是放置雜物的地方,他關好燃氣灶,沒多想,直接朝裡麵走去,地方很小,沒有窗戶,觸目所及的全是瓶瓶罐罐——

“砰!”

門從後麵被關上了。

顧裕生愣了下,還以為是被風吹到了,試探著去擰把手,轉了兩下,沒拉開。

“陸厝?”

他抬高聲音:“你開一下門。”

“不要。”

嗓音還是很軟,但裡麵的情緒,和剛剛給自己讀畫冊時,截然不同。

顧裕生有些傻眼:“啊?”

“先告訴我,你是誰,為什麼會半夜出現在我家。”

外麵被反鎖了,那崽子似乎去拖了把小凳子過來,能聽到凳腳和地板的摩擦聲,緊接著就是奶聲奶氣的聲音。

“你說了,我就放你出來。”

顧裕生:“……”

他一時有些絕望。

可又不能說這熊孩子居然做出這種事,再過二十年你會後悔的信不信!

剛才不是還其樂融融,很友好地交流了對奧特曼的看法嗎?

難道,現在就不相信光了?

也就是個五歲左右的孩子,怎麼能先在屋裡穩住他,然後一步步地給人哄進儲物間,就立刻在外麵鎖門呢。

顧裕生無奈地敲了敲門:“陸厝,我不是壞人

,你把門打開吧。”

“不,”陸厝堅持道,“除非你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什麼爸爸的朋友,騙小孩呢。

和顧裕生想象中不一樣,陸厝並沒有坐在凳子上,而是把凳子緊緊堵住了門,然後就轉身走向冰箱,踩住一個小木凳,費勁兒地拿出盒鮮牛奶。

即使對方破門而出,他也能很快地聽到動靜。

所以可以背對著那個奇怪的陌生人,優哉遊哉地拿出吸管,紮進牛奶盒的頂端。

沒有熱,是冰涼的。

也被他慢慢喝下。

陸厝咬著吸管,眨著烏溜溜的眼睛,琢磨著下一步該乾什麼,對方倒是很安靜,沒有咒罵,砸門,或是任何試圖闖出來的動作——其實他心裡也這樣想,覺得這個大哥哥長得很好看,肯定不會是壞人呀。

但,陸厝還是不放心。

牛奶已經喝完了,小孩的嘴邊還有圈奶漬,他跑到洗手池那裡,認認真真地洗了手臉,刷了牙,再回來一看,儲物櫃裡的人像是消失了似的,沒有任何動靜。

“哥哥?”

他一步步走進,有點緊張:“你在裡麵嗎?”

沒有回應。

陸厝稍微有些慌亂,但凳子還是好好地在門口堵著呢,鎖也被自己擰過,應該不會有什麼意外呀。

他原本的想法就是逼問出對方的身份,然後等著爸爸回家——

爸爸怎麼還不回來呀。

媽媽也是,她的病好點了嗎?

在五歲小孩的眼裡,鎖扣和凳子可以完全關住一個人,而時間的流逝,卻又那麼的長,他一次次地跑去客廳,時針轉動的速度好慢!什麼時候才能天亮?

“哢噠”。

很細微的聲音。

陸厝訝異地瞪大了眼睛。

儲物間的門,緩緩地打開了條小縫,似乎是在確定自己有沒有緊貼著門,下一秒,顧裕生就大踏步地從裡麵衝了出來。

陸厝扭頭就跑。

“站住,彆跑……你給我回來!”

顧裕生哭笑不得地跟在後麵,前麵的崽子再怎麼逃竄,到底腿短,被他幾步追上,一把揪住了後領。

“我錯了,”

陸厝的雙臂交叉在胸前,眼睛瞪得很大:“你不要打我,也不要傷害我。”

想象中的質問,憤怒,或者疼痛都沒有出現。

他被按進個溫暖的懷抱裡。

顧裕生的下巴放在他的頭頂:“怎麼會傷害你呢?”

他歎了口氣,聲音很低。

“……疼你都來不及。”

陸厝迷茫極了,本能地抓住對方的衣襟,安靜下來。

顧裕生把人在懷裡顛了顛,就帶著重新回到二樓,找到了陸厝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