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連續的纏鬥下,已經從假山打到了路邊,溫小軟一味地閃避,卻猝不及防一個後退,進入了路燈照射的範圍。
她發覺自己退到了燈光下時,才猛然想到這是男人的計策!他剛才的問話隻是在轉移她的注意力,他明知道什麼也問不出,也無法抓住身形靈活的她,於是刻意用那套拳法,計算她躲閃的方位,把她引到路燈下的!
“你好陰險啊。”她撇撇嘴,露出委屈的表情,右手卻悄悄將水果刀藏在了袖子裡,蓄勢待發地捏著。
隻要他敢靠近……
“彼此彼此。”隱約可看見一個高挑的男人身形緩緩向她而來,帶著幾分調笑的意味。
他沒站在燈光之中,離她幾步遠,隻能朦朧看到他身穿校服,亞麻色的碎發有些淩亂。
在他即將步入她的攻擊範圍時,忽然錯愕地停了下來。
遂即,他的視線變得冰冷無比,定定落在她校服空白處的黑桃A上。
“小A?”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個id,憤怒到極點地迅速掏槍,哢嚓幾聲熟練地裝彈。
現在是什麼時間,這樣會引出什麼動靜,他都不在意了,他隻想一槍崩了這個叛徒。
溫小軟見他如此反應,瞪大雙眸:“小新?”
即將扣動扳機的齊文理有點遲疑,握槍的手微微有些不穩,卻仍然指著她:“你叫我什麼?你……到底是誰?”
“我是軟糖,不是小A!”溫小軟鬆了袖子裡的刀,光明正大地把水果刀拿出來,在他眼前晃了晃,“我打忍者的時候用的刀,這你總得有印象吧?”
他不語,似乎仍在猶豫。
如果是小A冒充軟糖,隨便找把水果刀拿出來,也說得通。這不是什麼決定性證據,畢竟當時他在直播,全網觀眾都知道她的水果刀。
溫小軟發現這男人還真不好糊弄:“銀行任務的時候,是我第一個發現大傑被玩家頂替了的,還特意給你發了消息,要你和我裡應外合,這點隻有你知我知,觀眾可不知道。”
她說完這句,男人才緩緩放下槍。
“你真是軟糖?”他仍舊不敢相信,看了看她那張好學生的斯文臉,又看了看與其畫風完全相反的水果刀。
這令人窒息的反差感……好像又確實是軟糖的風格。
“如假包換。”溫小軟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
現實中的她更高點,終於不用踮腳了,心滿意足。
這個熟悉的動作拉回了齊文理的感官,他確定了,果然無論變成什麼樣貌,軟糖還是那個軟糖。
“你為什麼會在校服上畫黑桃A?”他問道。
這不像巧合,但他想不出她這麼做的理由,難道這個圖案對她來說有特殊意義?
溫小軟愣了一下,她好像隻顧著找小新,還沒想好畫黑桃A的理由。
太怪了畢竟。
“因為……我知道所有玩家裡,隻有你會對這個圖案有反應。”她說。
“刁民告訴你的?”這是齊文理能想到的唯一解釋。
她最開始玩全息的時候明明挺陌生的,看得出是真的第一次玩全息,但又明白一些端遊時期的事,還懂端遊的一些路數,遊戲意識也很不錯。說她像小號吧,但又不那麼像。
這種微微詭異的感覺……如果是刁民平時有將遊戲心得說給她聽,那就說得通了。
“嗯……啊……算是吧……”溫小軟有些心虛地說道,“我知道一些你以前的事跡,對,就是刁民哥哥跟我說的……關於小A的事,我是知道的。”
聽到刁民,齊文理嘴角撇了撇:“他呀……”
溫小軟見他表情,心情複雜地問:“怎麼,你好像對我……刁民哥哥有意見?”
反正她刁民的名聲在外,其他人對她怎麼評價她不在意,但她一直比較欣賞的新神居然也暗戳戳的對她有意見,這她就不高興了!
“你很在意他?”
“廢話。”溫小軟白了他一眼。
她自己的名聲,當然要儘力維護!
齊文理對她突然升起的維護之意有點無語:“我以前對他沒意見,但今天有點。”
“為什麼?”
“你對他極力維護,但他怎麼對你的?這麼危險的副本,他也放心你一人來?”齊文理似乎替她感到不值,痛心疾首。
“……”溫小軟張了張口,“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解釋,但我和刁民絕對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那就更恐怖了,這都沒確認關係呢就來追著你跑,關鍵時候又玩失蹤,這種瘋批絕對不能要。”齊文理理解到了更奇怪的地方,“聽哥的,外邊好男人大把,彆吊死在一棵樹上。像刁民這種遊戲玩得好的,多半直男癌。”
溫小軟在心裡,已經把微博上亂造謠的婷某人當橡皮泥捏了。
“沒有的事,他隻是把我當……當妹妹。”她試圖解釋澄清。
“那就更不行了!他居然吊著你?!”齊文理更氣了。
“……”意識到自己會越解釋越亂,溫小軟乾脆閉嘴。
“他怎麼會跟你說到小A這人?按理說他的時間挺忙,不會理會這種小角色。難道——他比賽裡也遇到過這個人,還被坑過?”齊文理有些在意這點。
要是沒被坑過,小A沒理由被刁民注意到。要是被坑過,刁民是如何保持出道以來的不敗神話的?
“對。”
溫小軟把她賽場上遇到小A,以及後邊是怎麼打著刁民的旗號擠兌小A,怎麼搶資源,怎麼恐嚇小A的經曆,全都說了一遍。
齊文理聽後渾身舒適,連連點頭,莫名覺得刁民也不是那麼可惡了。
“當時貼吧、論壇都說刁民欺負人家小A妹妹,想不到背後居然是這層原因。想來他那麼高傲的人,也不屑於和這些雲玩家解釋。”他點點頭,“但你還是得小心,他這麼做不代表他不是渣男,一般渣男都隱藏很深的。”
“……”怎麼繞了半天,渣男的話題你是繞不過去了吧?!
溫小軟不想跟他理論,於是轉移話題,“對了,你是怎麼想到跑來這座假山裡蹲著的?你不是長青中學的學生吧,怎麼會對地形這麼熟悉?”
“我以前就是啊。”誰說他不是這裡的學生?
“?”
“我是齊文理。”他正式介紹了自己的名字。
溫小軟雙眸睜大。
這個名字太響亮,以至於他轉學一年後,學校裡依然流傳著他的傳說。
這是個學神,吊兒郎當不務正業天天隻知道打遊戲,考試成績卻一直穩居第一的神!而且和她這種半夜在貪玩紅月刷題的偽學霸不一樣,人家是真正的,沒怎麼努力過的天才。
“我是想去找你的,但沒彆的辦法,想到以你的膽子,估計會被這個副本嚇到,覺得你很大可能會去找出口,於是就來這裡碰碰運氣。”齊文理道。
在他看來,她雖然古靈精怪,有點能耐,但各種行為舉止都說明了她很慫,非常慫,一遇到危險就會用各種各樣的方式,給自己上好幾層保險。
結果她真在這裡,不過是以他意想不到的方式。
溫小軟還打算說些什麼,忽然抬頭,發現教學樓依舊亮著燈,卻不知何時已經一片安靜。
齊文理也察覺到她的異常,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等等,現在是……什麼時間?”
這個學校裡,沒有幾點鐘的概念,隻有手機屏幕上會提示他們什麼時候該做什麼。
溫小軟也發覺他們貌似耽誤得有點久,膽戰心驚地掏出了手機。
屏幕上是一行大大的血字,倒計時跳動著:
【考試時間,距離交卷還有47分45秒】
臥槽!
因為剛才的纏鬥和談話,再加上這片小池塘距離教學樓太遠——他們都沒聽到鈴聲!
溫小軟心都涼了半截。
“考試時間已經開始了?我還以為下一個是就寢時間……”
“彆慌,”齊文理眯起雙眸,“一般來說考試時間是90到150分鐘,遲到15分鐘以上無法進入考場,但我可不記得校規裡有這項規定。”
“校規第二條,關於考試的規定……”溫小軟閉著眼睛回憶了一會,“考試規定不得舞弊,任何科目都要及格……好像確實沒規定什麼時候去考試。”
難怪沒有提著鐮刀的教導主任追過來找他們。
“走,”齊文理拉著她往教學樓快步跑去,“隻要在交卷截止之前交上答卷,達到60分,我們還有時間。”
溫小軟有些意外,沒有甩開他的手。
這人不是不喜歡接觸女生麼?
大概是情況太緊急了吧。
“我在高中部,三年A班,”齊文理拽著她飛快上樓,注意到她異樣的表情,忽地反應過來,“對了,你怎麼辦——”
對他來說,四十分鐘寫完九十分的題目,綽綽有餘,但對於普通人來說,這是不是過於難了——
“我叫溫小軟,二年A班。”溫小軟正麵回答他,隻是報上了她的名字,而後不好意思的衝他笑了笑,鬆開了手。
她的班級到了,在班級門口,她回過頭又補了一句,“待會見。”
齊文理怔了怔。
溫小軟這個名字,同樣是如雷貫耳。
長青市的內卷之王,從零開始逆襲的努力型學霸,所有學生聞之色變的存在。當然不是嚇的,而是被卷死的。
聽說她最強的時候翹課打三份工,每科的習題冊至少要刷□□本,甚至為了抽時間打工而故意少寫幾道題,提前交卷,但恐怖的是她的排名永遠穩在年級前十。
原本他轉學了,是不關注這些的,但下個月市內就要舉行數學競賽,這是一場選拔比賽,第一名將毫無意外地進入今年的國級數學競賽的名單裡。
而他最強有力的競爭對手,就是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