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打算要離開紫雲峰,祁溪也不多糾結。
她在隔日和柴道人比劍空閒的時候,說起來這件事,明心魔葉的事情不好細說,她用的是去秘境曆練的借口。
既如此,祁溪抓緊機會,也不休息了,再次和柴道人比了一個下午的劍。
酣暢淋漓!
柴道人滿臉都是羨慕。
他這次醒來之後,還沒有離開過紫雲峰。
他想念外麵的山,外麵的水。
他很痛苦,雖然不大記得以前的事情了,但他覺得自己作為一個天才劍修,不能肆意修真界也就罷了,絕對不能也不應該,被困在這深山老林裡。
可他身上有禁製,不能離祝時喻太遠。
遠處的祁溪在搬花,花趁她不注意偶爾會纏在她的手指上。
柴道人眼睛一亮!
突然覺得這簡直就是天賜良機。
他一直覺得祝時喻對祁溪很不一樣,具體怎麼不一樣,他把僅有的頭發撓成雞窩也沒想清楚。
總之就,黏黏糊糊的。
以他那個黏糊勁兒,跟著祁溪一起離開紫雲峰也不是沒可能的事情。
越想越覺得可行!
傍晚的時候,柴道人找到正靠坐在床上玩自己手指的祝時喻,擠眉弄眼:“你知道嗎?那個小丫頭要走了。”
祝時喻歪頭,眼角眉梢明晃晃地顯露出笑意:“你是說那個全夢?”
他早就看不慣全夢老是一直和祁溪糾糾纏纏的模樣了。
祁溪今天都少澆了一次水。
柴道人擺手:“當然不是,我是說祁溪。”
祝時喻一愣,手指頓住放在膝蓋上,頭微微探過來:“不可能!”
柴道人言辭懇切:“你不要自欺欺人了,要我說,你不舍得那小丫頭就跟她一起下山……”
祝時喻擰眉,仍然覺得不平衡:“她為什麼和你說,不跟我說?”
柴道人歎氣:“這個不是重點,我覺得我們應該和她一起下山,你看她修為低,萬一被人欺負了怎麼辦?”
祝時喻有點猶豫,不過想到什麼還是道:“下山好累 ,走路好累。”
柴道人十分了解祝時喻這個懶貨的德行,所以他早有準備。
“我給掌門傳訊了,他正好要給你過來送東西,我讓他順便帶一架飛舟過來……”
祝時喻這才想起來,掌門偷了命燈、挑了劍法,要給他送過來的事情:“他什麼時候過來?”
柴道人看他表情覺得有戲:“明日一大早就過來。”怕他有心理障礙,又補充道:“我和他說,是我要去南海釣魚才要用飛舟,沒說你要出去。”
祝時喻哦了一聲,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繼續玩手指:“我不能離開這裡。”
柴道人試圖最後掙紮一下:“如果那小丫頭也來讓你和她一起走,那你怎麼辦?”
祝時喻沉默,想到祁溪如果讓他陪著下山的模樣,耳朵發紅,小聲嘟囔:“那我也不去。”
柴道人不知道祝時喻歪歪扭扭的心思,他很心痛,他都為他邁出九十九步了,這人怎麼就不肯邁出最後那一步呢?
他不打算繼續維持和這個人的表麵關係了:“你再這樣下去,既不修煉,也不出門,一定會變成一個胖子!”
話音剛落,他的劍以一個奇異的角度砸下來,正中他的腦門兒。
祝時喻抬起頭,冷眼看他。
柴道人捂著腦門,一臉憤憤:“我即使是被你這小氣的禁製詛咒到死,釘在棺材裡,我也要說,你就是個懶貨!”
*
祁溪是在路上發現柴道人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
“柴先生,您怎麼了?”
她是來找祝時喻辭行的,東西都已經收拾一半了。
柴道人僵硬地用手支著身體,一節一節地爬起來,發髻鬆散如同枯槁,臉正中間是一塊長條狀的紅腫,細看還能看到劍鞘的紋路,腹部中央一個腳印。
他眼眸含淚,風一吹,花白的頭發仿佛野草,透露出無儘的悲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