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士之國
在被天人進駐的江戶城中, 一條名叫歌舞伎町的街道在亂世之中自行其樂。
名叫阪田銀時的前攘夷誌士, 一位有著銀色卷毛的退休武士,在歌舞伎町開了一家“萬事屋”, 意思是隻要支付相應的酬勞,就可以讓“萬事屋”解決任何事情, 來者不拒。
事實上, 萬事屋必須來者不拒, 因為拖欠許久的房租和兩位員工的工資使得他們根本不可能挑選客戶, 隻能賺一點是一點。
即使如此,萬事屋的生意還是門可羅雀, 萬事屋的老板阪田銀時和兩位員工平日裡也因為沒有工作而顯得吊兒郎當, 隻能在歌舞伎町四處晃悠, 偶爾攙和一些麻煩的事情。
“真是難得啊。”萬事屋樓下的酒館裡, 身為房東的老板娘登勢婆婆有些吃驚地看著趴在台上的阪田銀時, “你還沒從我這裡蹭酒喝竟然已經醉了?”
“你這身無分文的家夥竟然還能從彆處淘到酒喝?”老板娘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如果有酒錢的話,就老老實實把房租交了啊!”
“阿銀身上才不可能有錢阿魯!”坐在阪田銀時身邊的是一個有著古怪口癖的女孩, 穿著一身紅色的旗袍, 身邊還放著怎麼都不離身的雨傘,“阿銀出門的時候遇到了幾個以前的朋友,所以吃飽喝足了阿魯。”
女孩也揉了揉鼓起來的小肚子, 顯然也在之前的酒宴上吃了不少。
“有這樣的好機會竟然不叫我!”坐在阪田銀時另一邊的是一個除了戴著眼鏡外毫無特征的男孩一臉憤憤, 他也是萬事屋的另一位員工。
“新八, 那是阿銀的老友聚會, 和眼鏡架子是沒有任何關係的阿魯。”梳著包包頭的女孩滿足地打了個嗝。
“你才是最沒有資格說這句話的人!”名叫誌村新八的男孩馬上吐槽,“不過,阿銀的老友……是說桂先生嗎?”
“如果隻有假發那家夥一個朋友的話,也太悲劇了。”阪田銀時抬起頭來,雖然醉眼朦朧,但看起來卻並沒有喝得特彆醉。
事實上,在旁人看來這會兒的阪田銀時甚至要比清醒的時候更加清醒,因為他們很久沒有見過這家夥露出這種帶著沉思的眼神了。平日裡的阪田銀時總是耷拉著死魚眼,不是吊兒郎當就是吊兒郎當,看起來就特彆不靠譜……
但今天的阪田銀時雖然喝醉了,眼神卻好像是在沉思回憶著什麼。
“那也是很久之前的朋友了,雖然看到他們每個人健健康康的是一件不錯的事情,但每次看到他們就會想起來阿銀以前做過的一件錯事。”這會兒的阪田銀時雖然看起來非常認真,卻又明顯已經醉了。
因為清醒著的阪田銀時,很少會認真提起以前的事情。
“你做錯了什麼?”坐在旁邊的誌村新八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就特彆八卦地湊近阪田銀時,好奇地繼續追問。
“那個時候的戰場上,有很多和家人失散的孩子,所以阿銀和朋友們啊……就,就會把孩子們接回駐紮的地方,等找到合適的機會就會把他們送,送出戰場。”阪田銀時果然是醉了,就連說話都有些結巴。
“也就是那個時候,我們認識了一個男孩。”阪田銀時又從老板娘手裡接過了一杯酒,圍在旁邊聽八卦的一群人顯然有意想要讓阪田銀時喝得更醉一些。
“那是個很漂亮很乾淨的男孩,嗝——在當時的戰場上,那樣的男孩子真的很少見。”阪田銀時將杯子裡的酒一飲而儘,像是沒有看到周圍人激動期待的眼神一樣繼續說,“不僅如此,那個男孩無論看到什麼都很平靜,即使麵對一片殘骸的戰場也沒有任何表情,乍一看就好像……就好像沒有心一樣。”
“那是個壞人?”一旁的包包頭旗袍女孩也一邊打著飽嗝一邊問。
“那看起來是一個人類。”阪田銀時又瞄了一眼身邊的女孩,“不過後來我才知道很多天人的外表看起來和人類沒有什麼兩樣。”
“所以那個人和神樂一樣,都是天人?”誌村新八看了一眼身邊的女孩,知道這個女孩看起來是個普通的地球人,其實是宇宙最強戰鬥種族夜兔的一員。
“也許吧……後來相處久了又發現那其實是個不錯的孩子。”阪田銀時欲言又止地喝了杯酒之後,才繼續說,“會幫忙做事情,會照顧比他年幼的孩子,甚至還喜歡在駐紮的地方種花。哈……從來都沒有想過竟然會有人喜歡在戰場那種染著血的地方種花種草,那個孩子確實很特彆。”
“種花嗎?阿銀,聽起來是個不錯的人呢!他就是你之前見麵的友人嗎?”誌村新八繼續好奇地追問。
“才不是咧!”坐在一旁的神樂卻搖了搖頭,“剛才請阿銀喝酒的全部都是一些難看的大叔啦,根本沒有長得漂亮的阿魯。”
“他死了。”阪田銀時又喝了一杯酒,“那個孩子啊,是天人派來的殺手。”
“你殺了他?”
阪田銀時搖了搖頭,難得苦笑了一聲說:“那個孩子本該在和我們混熟之後就動手的,比如我們喝醉酒之後或者熟睡之後……對於毫無提防的我們來說,他有無數個機會可以對我們下手,但他卻一直撐到了最後一刻,撐到了天人大軍來的那一刻。”
“那個時候我們才知道他不一樣,他似乎是可以控製植物的天人,甚至可以控製植物從對手的身體裡長出來,那看起來就好像被開膛破肚了一樣。”
“所以,他殺了很多攘夷誌士。”
“我趕到的時候,戰場上都是血,還有沾著血的玫瑰從倒在地上的人身體裡長出來,而那個孩子就站在血池裡。”阪田銀時也許是真的喝多了,這會兒腦袋有些搖搖晃晃,聲音也開始變低,“我那個時候真的很憤恨,不僅拿著刀向那個孩子衝過去,還大喊著讓他贖罪。”
“後來呢?”旁聽的人都緊張了起來。
“他自殺了,那種沾著血的玫瑰從他的胸口鑽了出來,就連屍體都沒有留下。”阪田銀時又灌了一大杯酒,“反倒是那些倒在地上的家夥,雖然傷勢看起來嚇人,但那孩子的攻擊完全避開了要害,現在還都活蹦亂跳地過著日子,偶爾還請身無分文的前隊友吃吃喝喝……”
“所以剛才請你喝酒的……”是那些避過一死的攘夷誌士?
喝完那一杯之後,阪田銀時的手都沒辦法握住酒杯,任由酒杯“哐當”一聲落在台上。
“阿銀做了一件錯事。”阪田銀時整個人趴在台上,不怎麼清醒地說,“如果……如果沒有逼那個孩子,也許他不會……不會……不會……呼呼——”
湊在旁邊的人礙於強迫症想要聽阪田銀時說到最後,但他怎麼都說不完最後的話。
等他們再看過去的時候,就發現阪田銀時已經趴在台上呼呼大睡了起來,任他們怎麼推都推不醒,完全睡沉了過去。
“沒有想到阿銀以前還遇到了那樣的事情。”誌村新八有些感慨地說了一句,“明明看起來是那種吊兒郎當沒心沒肺的人。”
“每個人的身上都是有故事的,他這種人身上的故事更是多到常人無法想象,他們所經曆的事情,也是我們普通人所想象不到的。”登勢婆婆看向阪田銀時的眼神柔了下來,“故事裡的孩子雖然有些可惜,但最後的結果對於那個孩子來說說不定是最好的了。”
“那個孩子最後死了啊,為什麼會是最好的結果阿魯?”神樂有些不解地歪頭看向登勢婆婆。
“阿銀剛才不是說了嗎?那個孩子本有許許多多的機會可以下手,卻偏偏選在了最後的時刻才動手,而且對他們的攻擊全部都避開了要害。”登勢婆婆點起了煙杆,“所以那個孩子多半有不得已的原因,甚至有可能被那些入侵的天人用某種方法控製住了,就好像傀儡一樣。”
“在這種情況下,他的選擇可能也是一種解脫……畢竟如果繼續下去的話,他可能會做更多更可怕更違背意願的事情,甚至真的去殺死一些他本不願意動手的人。”
“很多天人都是壞蛋!”神樂像是深有感觸一樣說,“就喜歡欺負小孩子!”
“如果還活著的話,那個孩子應該已經很大了。”登勢婆婆突然有些感慨地說,“也許在另一個世界,那個孩子會很愉快地種著花吧?”
登勢婆婆這麼說的時候,酒館門口突然出現了兩個陌生的身影。
這其實有些不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