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怪人!
明明房間就有衛生間, 為什麼還要來外麵?真是的。不知道無聲無息的,跟個鬼似的,很嚇人麼?
見趙臨盎立在衛生間門前默默地看著她, 趙晚晴暗想。
剛剛還一副對他愛理不理的模樣, 現在又來他的房間,趙臨盎多少是有些意外的,挑眉問趙晚晴:“有事?”
“我……”
趙晚晴原是想跟他說奶奶讓他們回鄉下的事。突然注意到他已換了出門的衣服,想必定是紀雪瑩約了他出去,莫名地沒了說話的興致,悶悶地道:“沒事。”
才要回房。
趙臨盎拉住她,帶她進了他的房間。
“是為奶奶的事吧?”他問, “想讓我幫你拒絕奶奶?”
這個都能想到?趙晚晴詫異,她確有此意。她不想去鄉下過暑假,跟奶奶怎麼都說不通, 想奶奶一向疼他,他的拒絕應該有用,就過來找他了。
看她的反應,趙臨盎知道自己猜對了,說道:“其實你有沒有想過,就算我說有彆的事不能回去,如果奶奶執意讓你回去, 我的拒絕有用?”
一語提醒了趙晚晴,是啊,他們是兩個獨立的個體, 她怎麼會認為一個拒絕夠用?
趙晚晴沮喪。
趙臨盎問:“不想回去?”
廢話!真願意回去,誰耐煩找他?當她很稀罕他啊?想起在商場出的洋相,趙晚晴撇嘴,真是恨不能一輩子再見不到他才好呢。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麼,趙臨盎沒跟她計較,隻對奶奶讓他們回去的事,就事論事地道:“為什麼不自己拒絕?你一直是家裡的中心,從小到大,隻要你堅持,變相妥協的從來都是父母一方,不是麼?”
她一直是家裡的中心?趙晚晴被這句話驚到,他怎麼會這麼想?他優秀,出色,長輩最寵的是他,竟還敢說她是家裡的中心?
“我說得不對?”趙臨盎自嘲地笑了,“就拿回鄉下來說,曾經,我們可以在鄉下住一個暑假。可隨著年紀漸大,你越來越不喜歡回去,越來越不喜歡回去。回去的時間便越來越短,越來越短。去年過節,甚至都沒有回去,不是麼?”
趙晚晴不能反駁了,因為好像確實是這樣。她不喜歡回鄉下,就死賴在家裡,逢爺爺奶奶打來電話,都是父母這樣那樣的借口幫她拖著,然後就這樣拖下來。
可這也不能證明她就是家裡的中心啊?
趙臨盎要陪紀雪瑩去看電影,趙晚晴從他的房裡出去,也去外麵轉了轉,反複思量著他的話。
其實細想想,他的話也不無道理。
可能算是另一種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她叛逆,倔強,要強,又愛惹是生非。趙臨盎呢?懂事,聽話,省心,從沒讓父母操過心。父母每天三分之二的空閒時間都在討論她的事,都在收拾她弄下的爛攤子。
她不服管束,父母的話有丁點不合心意就拉著一張晚娘臉。時間久了,自然而然的,妥協的就變為父母一方。
可能是以前從沒這樣想吧?現在突然這麼想,才赫然發現,這些年來,她也不是全然的無辜和委屈。
“晚晴?”
本來隻是隨便出來走走的,邊走邊想,不知不覺就走遠了,來到商業區這邊,恰碰到郝天意從一家商場出來。
趙晚晴笑著跟他招呼了,二人一起去看電影。出來後,一個手捧花束的小姑娘攔住他們。
“哥哥,買朵花送給女朋友吧。”
郝天意和趙晚晴幼年交好,當初一起念書時,由於關係親密,沒少被同學造謠。
趙晚晴是個身正不怕影子歪的踐行者,從不在意這些,因為在她看來,郝天意是她最好的朋友,或者說,最好的老師,更或者說,最好的親人。
她兒時父母工作繁忙,爺爺奶奶又不在身邊,無人照看他們兄妹,父母就將他們早早地送進學校。
她玩心大,又愛動,聽不進老師講課,偏人也看著不乖巧,就不是很討老師的喜。慢慢的,也就變得不愛學習。
父親工作之外,還要忙著寫作,哥哥跟她不親密,母親又不耐煩輔導她,老師也不是隻教她一個人。所有人都互相抱怨著她成績不好,卻沒有一個人願意給她實質性的幫助。
她調座和郝天意坐一起後,郝天意成績好,學習能力強,不僅將他知道的毫無保留地悉數教給她,還很耐心。
她不笨,慢慢的,便發現,學習於她而言,是件極容易的事。
學業上的開竅,讓她變得自信,也讓她更有底氣麵對刁難她的母親。
郝天意於她而言,是同學,是朋友,是老師,也更是……親人。他比她的哥哥更像哥哥,比她的家人還像家人。私心裡,她早當他是她最親的人。
她對他的感情,是類似於親人的那種,不是男女之間的。當聽到小女孩錯以為她是郝天意的女朋友而讓他買花給她,才欲糾正,郝天意已付了錢,把花送到她麵前。
“給你。”
趙晚晴怔住,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敏感的場合,一點小事都能反映出許多問題。
見她遲遲不接,郝天意臉上的笑容漸漸地淺了。
“不喜歡麼?”他問。
語氣很溫和,一點都不咄咄逼人,可卻聽得趙晚晴心裡一陣抽痛。
“不喜歡就丟了吧。”拿著花就要丟到一旁的垃圾箱。
趙晚晴抓住他手,搶過花,笑道:“不,很喜歡,我很喜歡。”他受過那麼多苦難,已經很不幸了,她不能讓他因為她,而變得更不幸。
象征著你是我的唯一的花,他送給了她,是喜歡她麼?如果是,她對他的印象從來都比彆人好,想必喜歡上他也不難。趙晚晴澀澀地想。
“郝天意送的?”
和郝天意分開後,趙晚晴心事重重地拿著花回家,呆呆地坐在床上,看著那朵鮮豔的花兒出神。趙臨盎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