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遙淺終於回神。
她收起眼神,什麼都沒說,轉身就走。
陸林野不知是太過驚訝,還是喝得太多了,伸了下手,身體立刻跟著晃動,在手又撐向水池台麵的時候便看到了邊上被遺忘的東西。
薑遙淺邊快步走邊拿出手機給胡珊發了個信息,跟她說突然有個事就先回去了。
之後視線落到手上,才想起來買給她的禮物也忘拿了。
她腳步一頓,就這麼停瞬間,後麵的人已經追了上來。
腳步聲靠近。
這次似乎避無可避。
薑遙淺終於轉過身。
陸林野一步一步地走到她的麵前,遞過袋子。
“是你的東西嗎?”他問。
“嗯。”
“謝謝。”
薑遙淺伸出手去接,垂著視線,僵硬著些表情,樣子看起來客套又生疏。
陸林野的手卻沒鬆開。
她終於抬眼看向他。
“好久不見。”陸林野看著她輕聲地說。
飯店門口燈光明亮,光影漸變行遠,明暗交替處,他目光直勾勾地、溫柔又貪婪地一點一點去看她。
真的太久不見了。
太想太想她了。
薑遙淺迎上他的視線,臉上沒有表情,手上用了些力。
陸林野的手依舊沒鬆開。
“我今天來這邊談一個合作,你呢?”
薑遙淺突然間就有一點想笑的衝動。
她不明白,他跟她這樣的關係,可能像許久不見的朋友一樣,見了麵友好招呼,再來閒聊一通?
可能嗎?
或許陸林野這麼多年在生意場上周旋下來早已練出了強大的心臟,做到這樣對他來說輕而易舉、遊刃有餘。
但她不行。
至少現在還不行。
對於他,她現在除了希望彼此再也不要相見,彆無他想。
曾經那樣相愛的一對戀人,此時麵對麵站著,卻冷漠、疏離,橫著看不見、摸不著,卻注定無法跨越過去的鴻溝。
從彆處看去,卻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俊男美女,溫情脈脈地相視,燈光從他們斜後方鋪過來,籠罩著他們,又瞬間因他們而黯淡失色,身體相靠的兩人,是那樣的親密無間,依依不舍、難舍難分。
誰看了不覺美好?
說實話,解遇是真不知道到底是她的運氣太背還是他了。
應該是她吧。
如果他像他自己說的,等她結束再過來接她,是不是該避免的就都能避免?
他坐在車裡,麵無表情地注視著不遠處,目光如韁繩,勒著他看得清清楚楚。
看著看著,便有些自嘲地勾唇,然後閉上眼,很輕地笑了一聲。
無儘的譏誚。
他無法逼自己移開視線,所以隻能閉上眼不去看,但凡他少愛她一點,他都不會隻是像這樣靜靜地坐在車裡,默默地感受著胸腔裡的那顆心,從夏過到冬。
他真的改了好多是不是?
他可以收斂性子,磨掉脾氣,什麼都可以去忍、去學,然後總有一天會變成她心目中喜歡的那樣子。
因為他愛她。
可他憑什麼要讓她糟蹋至此?
飯店門口正有人進出,薑遙淺耐心告罄,剛要鬆手直接轉身時,陸林野提前一秒鬆開了手。
他看著薑遙淺苦笑:“現在連跟我多說一句話都不願意了嗎?”
薑遙淺頓住,她垂下眼沉默一會,最終還是開口了。
“陸林野,以後......如果再不小心遇到,就當陌生人吧。”
“他有些敏感,也很愛吃醋,要是知道了容易多想。”
她在他麵前認真地說著她對另一個人的在意、在乎,輕飄飄的言語卻如同一把最鋒利的刀子,輕易就將他刮得鮮血淋漓。
她永遠最清楚怎麼樣才能讓他最痛。
可她的眼神卻是平靜的、坦然的,仿佛對他再也沒有一絲絲的留戀。
她是真的不愛他了,還是......已經愛上彆人了?
心口驟然傳來的一陣劇痛,幾乎讓陸林野再也站不穩。
在薑遙淺轉身離開時,陸林野突然又急切開口。
“你相信嗎?我比所有人都希望你幸福。”
哪怕這個幸福不是他給的,他也希望她是幸福的。
薑遙淺的腳步停滯了一下,最終還是頭也不回地離開。
難受嗎?
還是有的。
那種萬般言語堵在心口,卻多一字都說不出來的悶塞感。
時間教會了她去遺忘,可到底還沒教會她釋懷,他們之間也早已不單單是愛或恨那麼簡單了,太複雜難以說清了。
陸林野不會知道她是用了多大的力氣與勇氣才終於走出來。
就如他永遠不會知道,她在那漫長的幾年裡一次次在泥沼裡的掙紮,每個深夜裡一遍又一遍的自我懷疑,內心無數的崩塌、重塑。
他不會懂,他到底帶給了她什麼,又去毀了她什麼。
所以他們之間,不見最好。
......
電話響起來的時候解遇終於睜開了眼。
他先是盯著電話看了半晌,然後接通。
“喂,解遇,我這邊結束了,你現在在忙嗎?”
車裡極為安靜,電話一接通,薑遙淺那平靜又輕柔的聲音就清晰地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