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隨著葉柏念在宣紙上落下《逍遙遊》的最後一筆,榮梧私高今年的校慶演出宣布正式結束。
論壇裡“榮梧最受歡迎的老師”的實時投票通道正式開啟。
禮堂裡的學生們不約而同地掏出手機，開始狂戳投票鏈接。
一分鐘後，秦心茫然地抬起頭,清冷的臉蛋上滿是困惑:“鏈接為什麼戳不進去？以前我記得沒出現過這種情況吧？”
旁邊座位的上官思顧不上理她,手指飛快點擊著，將賬號下的五票全都投給了葉柏念,又重新注冊了一個新賬號,繼續重複之前的操作。
“啊！學校這破論壇什麼時候能修好？！！”
禮堂的另一頭響起祝凱的咆哮,“彆攔著我給我們葉老師投票啊啊啊！！！”
葉柏念還在操場上等著墨跡乾透。
她完全不知道，無數網友都因為她點進了榮梧的論壇湊熱鬨，在她的人氣下,自建校以來都沒崩過一次的論壇徹底癱瘓了。
她和工作人員一起,剛想疊起宣紙收好,穿著天線寶寶玩偶服的老校長朝她的方向一路狂奔過來：“葉老師！先彆收你的墨寶！”
老校長健步如飛,懷裡還抱著天線寶寶迪西的頭套：“好多書法大家聯係我,說是願意出高價買你的這幅作品。”
“這還是算了吧。”
葉柏念微微蹙眉,不太能理解書法界大佬們的想法，“我第一次嘗試用挖掘機寫書法,寫的不太好。”
個彆字的棱角不夠峻厲，實在是敗筆。
何況，她又不缺錢。
一想到她這幅不完美的《逍遙遊》會被人收藏,簡直比要了她的命都難受。
老校長猛地一拍手，滿眼欣喜：“葉老師你太謙虛了！那你看……不如把《逍遙遊》掛在咱們榮梧的校展館？就當留個紀念！”
葉柏念有些意動,認真地思考道：“這倒可以,可以讓學生們知道，字寫得太醜是要被掛在校展館反複鞭屍的。”
老校長/在場的工作人員：“？？？”
葉老師真的不是在凡爾賽嗎？
再一看葉柏念的表情，大家才意識到,她是真的覺得自己這幅字寫得不夠好。
後來，榮梧私高的每位老師，看到自己班學生寫出一手.狗爬字時，都會一臉痛心疾首地指著校展館的方向：“下課以後，你去校展館看看葉老師/校長當年用挖掘機寫的《逍遙遊》！連挖掘機都比不過，你不慚愧嗎？！！”
於是，榮梧私高的同學們在不知不覺間都練出了一手好字，甚至還有外校的學生，給他們的字體起名為“榮梧體”。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
第二天，榮梧私高的全體師生正式迎來了為期七天的小長假。
葉柏念前往她的私人停機坪時，祝凱和他的幾個小弟已經在停機坪外麵等著了，見她過來，都興衝衝地湊到身邊。
“老師，您的行李箱我幫您推！”
“葉老師我替您撐傘！”
“葉老師，我把我論壇所有的票都給您投了！還用我哥的賬號又給您投了五票！”
葉柏念環視幾人，又想到他們這幾天不錯的課堂表現，試探性地問：“感覺怎麼樣？是不是在課堂上端正學習態度也不是什麼難事？”
一提起學習，幾個人又不約而同地裝起了啞巴。
祝凱站出來笑著打哈哈：“葉老師，咱們都出來玩了，您就彆提學習這種掃興的話題了，成嗎？”
老大一出麵，其他人立馬小雞啄米地點頭應和：“就是，葉老師，經過這些天的學習，我深刻認識到，自己的確不是學習的料！”
“沒錯沒錯，要不是全靠海島度假的念頭撐著，我早就擺爛了……”
葉柏念在心裡歎氣。
看來單憑這招兒沒用，她還是得再給幾人下一劑猛藥。
十幾分鐘後，二班的二十二名學生全員到齊，其中也包括說過自己不想來的沈故。
葉柏念提前就和沈母溝通過，對於讓沈故跟著全班同學來海島度假這件事，沈母雙手表示讚同，還麵帶羞赧地問了下大概需要多少花費。
她隻說這是班級活動，不需要學生出錢。
沈故不願意來，她索性借著讓他去海島幫她給蔬菜“治病”的理由，帶上他一起來度假。
葉柏念很早就留意過沈故，他的性格有點孤僻，在二班更接近“透明人”的角色。但每次祝凱他們這批性格跳脫的學生說起什麼，他也會停下手頭的事情去傾聽，眼底有時會劃過豔羨。
沈故才不過十六七歲，身上卻已經扛起了生活的重擔，被迫給自己和同齡人之間豎起一道無形卻堅固的壁壘。
葉柏念希望，她可以適當幫沈故鬆鬆擔子，打破這道壁壘。
至少在若乾年後，沈故回憶起他的少年時代，並不是隻有他看向同齡人時羨慕的神情。
他是可以融入大家的。
……
葉柏念組織大家陸陸續續登上飛機後，林璐薇也從片場火速趕來。
“哇！林璐薇要和我們一起去海島度假嗎？”
孫一伊雙手扒拉下墨鏡的鏡臂，探出大半個身子去看熱鬨，“璐璐，你能幫我簽個名嗎？！！我媽媽可喜歡你啦！”
林璐薇聞言，嘴角愉悅地上揚：“當然可以。”
孫一伊將簽名本傳到前排林璐薇手裡，林璐薇拔開馬克筆，唰唰寫下她苦練了半個月的簽名——葉老師最喜歡的學生林璐薇。
簽名本又一排一排傳回去，經過莊盈盈時，莊盈盈看著簽名本上龍飛鳳舞的簽名，瞪大了眼睛。
啊啊啊！林璐薇為什麼要瞎寫！明明她才是葉老師親口承認的最喜歡的學生！
人都到齊了，葉柏念淡定地告訴機組人員可以起飛了。
這架私人飛機是她當初和小島一起買下來的，裡麵的各種設施一應俱全，連每個人的座位都是按摩椅，甚至還有超豪華裝修的浴室。
她向大家表示：“你們隨便玩都可以，不用拘束。”
祝凱立馬嚷嚷起來：“穆尚澤！你敢不敢跟我在飛機上的台球室打一局，我要讓葉老師看清你是個菜狗！”
“傻逼。”
穆尚澤拉下眼罩，手肘杵了下旁邊看書的沈故，“彆學了，放鬆一下，我教你打台球血虐祝凱。”
祝凱氣得叉腰大罵：“穆尚澤，彆以為我看不出你的奸計！沈故又不會打台球，他要是輸給我，你大可以甩鍋到他身上，絕對不會承認是自己能力不行！”
他在全班人身上都環顧了一圈，很快揪出一個不會打台球的：“杜之正，我來教你打台球吧？一會兒你和沈故對打，等我們贏了，看穆尚澤還有什麼好說的！”
杜之正平時跟祝凱交流的機會不太多，他一直都想和祝凱做朋友，但苦於不知道怎麼接近。
麵對祝凱的邀請，他喜出望外，答應得特彆爽快：“好啊，凱哥！讓葉老師看看，我們是最棒的！”
女生們被祝凱的大嗓門煩得不行，上官思不耐煩地揮手：“你們要去台球室趕緊去，讓葉老師安靜會兒不行嗎？彆在這兒吵我們。”
莊盈盈難得地點頭讚同了上官思的話。
她從包裡掏出自製的紫菜包飯，剛準備起身送給前排的葉柏念，卻在過道上和秦心碰到一起。
定睛一看，秦心手裡同樣拿著個透明的餐盒，隱約能看到裡麵裝著肉鬆小貝和曲奇餅乾。
兩人對視一眼，又默契地同時望向葉柏念的座位，意識到對方抱著和自己同樣的念頭後，同時拔腿朝著葉柏念的身邊奔去。
“葉老師，我給您做了紫菜包飯！裡麵還夾了您最喜歡的蝦仁，您嘗嘗！”
莊盈盈比秦心先一步跑到葉柏念麵前。
秦心不甘示弱，同樣遞出自己的點心：“葉老師，我記得您上次說很喜歡我做的曲奇，我特意又烤了一些給您帶來。旁邊是我剛學會做的肉鬆小貝，也很好吃，您您快嘗嘗合不合您的口味。”
莊盈盈：“葉老師，我先來的，您吃我的！”
秦心：“我的種類多，您吃我的！”
葉柏念眼看著兩人快要爭得打起來，玩手機的手微微顫抖：“有沒有一種可能，紫菜包飯和小點心我都吃得下，你們不需要爭？”
莊盈盈恍然大悟，瞬間笑了：“對哦！”
她把自己的餐盒遞給葉柏念，臨走前，還得意地看了眼坐在她身邊的林璐薇。
嘿嘿，林影後，我會做紫菜包飯給葉老師，你不會，這局是你輸了哦～
秦心也同樣將自己的點心交給葉柏念，又衝林璐薇點頭打了個招呼，一臉為難道：“璐薇前輩，我給葉老師烤的餅乾挺多，您要是不嫌棄的話也可以嘗嘗。不過肉鬆小貝隻有兩個，就……”
她欲言又止。
“我知道的。”
林璐薇強迫自己對秦心露出一個還算友善的笑容，“你放心，我最近在戒糖，不能吃甜食，不會搶你送給葉老師的小點心。”
秦心臉上的糾結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真切的微笑：“好的，謝謝璐薇前輩。葉老師，那我先走了，您慢慢吃。”
座位上，很快隻留下抱著兩個飯盒的葉柏念，和盯著兩個飯盒發呆的林璐薇。
葉柏念不解：“璐璐，你怎麼啦？”
林璐薇：“沒，沒什麼。”
她隻是突然發現，她的競爭對手真的好多啊QAQ
為什麼他們都要跑到葉老師身邊和她爭寵？！！
林璐薇深吸了一口氣，抱著能擊退一個對手是一個的念頭，比出剪刀手拍了張自拍發微博：【@林璐薇：葉老師帶著我坐她的私人飛機去海島度假啦，好開心^O^】。
下一秒，她的評論區多了條回複：【@段斯衍：？？？】
……
飛往海島的一路上，葉柏念一直在瀏覽榮梧的論壇。
榮梧私高的論壇是向全網開放的，每個人都能點進論壇看帖，不過隻有學校的師生才有注冊賬號，以及發帖回帖的權限。
目前榮梧所有年級學生加起來，也不過一千人。
在“榮梧最受歡迎的老師”的投票活動中，每個人都有五票的權限，加起來總計五千票。
葉柏念盯著自己名字後麵緊跟的票數，陷入了沉思。
誰能告訴她，為什麼她一個人就獲得了三萬多票？！！這多出來的兩萬多票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這個恐怖的票數直接造成了數據斷層，第二名鄭耀隻有六百來票，後麵的其他老師票數更少。
她點開論壇的各種拉票帖，終於找到了答案。
【1L（全論壇我最帥）：我必是最賣力為葉老師投票的好學生[圖片]我拿自己的五張手機卡都注冊了賬號，成功為葉老師貢獻二十五票（驕傲jpg.）】
【3L：？這樣也行？我火速注冊新賬號為葉老師的挖掘機技術打call！】
【11L：一個驚人的發現，用榮梧畢業校友的賬號也可以投票！不過不能以他們的名義注冊新賬號，歎氣】
【16L：！！！全家都是榮梧學子的我狂喜！這就用爸媽還有姐姐的賬號為葉老師投票。】
【24L：我現在就讓我哥轉學榮梧還來得及嗎？】
【32L：xswl，我爺爺剛才打電話，想問我借榮梧論壇賬號給葉老師投票，說她開挖掘機寫書法實在太強了，不投票他今晚都睡不著】
葉柏念：“……”
她是不是有點受歡迎過頭了？
再往下刷，就看到有人對樓裡祝凱等人的刷票行為表示不滿——
【250L：明目張膽地刷票是不是太過分了？葉柏念不就是開著挖掘機嘩眾取寵才讓大家喜歡的嗎？這種行為對其他老師簡直一點兒都不公平！】
【251L（全論壇我最帥）：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兩波人很快在論壇裡吵開了。
葉柏念還挺想當這個第一名的，不過祝凱他們的一個人注冊好幾個賬號的投票行為，好像的確對其他老師不太公平。
她稍作思索，給老校長編輯了一條短信，表達了自己的看法。
很快，她就收到了老校長肯定的回複。
……
飛機緩緩降落在小島上的停機坪。
葉柏念剛起身，就聽到裡間的台球室傳來祝凱的鬼哭狼嚎：“啊！我的投票！我辛辛苦苦給葉老師投的幾十票！怎麼就剩五票了？！！”
其他人聽到祝凱的喊聲，紛紛打開自己的手機，果然，他們注冊小號投的票數都被作廢了。
這是葉柏念以校董身份給老校長提的建議，每個IP地址下，每個人名下隻有一個賬號可以用來投票。
她沒想到的是，就這樣，她的票數還是遙遙領先。
反倒是原本排在第二名鄭耀一下子掉成了第五，票數隻剩下不到一百票。
有學生也給鄭耀刷了票？
葉柏念腦子裡剛冒出這個問題，老校長給她發了個鏈接過來，她剛點開，頁麵上立刻跳出一行小字“您已經成功綁定為榮梧私高的論壇管理員”。
一瞬間，原本匿名的論壇在她手機裡變成了實名製。
然後，她就發現，剛才在祝凱發的拉票貼裡，第250樓怒斥大家的刷票並嘲諷她嘩眾取寵的層主，是鄭耀本人。
鄭耀的最開始的六百票裡，顯示其中有將近五百票都是他自己刷的。
葉柏念：“……”
事情變得有意思起來了。
……
海島上有一位老管家，從海島的上上一任主人住在島上時，就來這裡工作了。
在葉柏念他們到來之前，他已經帶著手底下的傭人保鏢們打理好了一切，將島上的三棟彆墅都打掃得乾乾淨淨。
“你們男生住左手邊這一棟，距離海邊很近，身後就是樹林，我們已經檢查過了每個地方，都很安全，你們可以放心大膽地去玩。”
管家給大家介紹著住所，“女孩子住右手這棟，這棟彆墅更漂亮，後麵還有很大的花園和秋千，特彆適合拍照。房間你們自由選擇，絕對夠用。後續你們還有什麼需要，隨時可以撥內線電話，會有專人為你們準備好。”
二班的大多數學生家裡都非富即貴，平時跟著父母一起也見慣了各種大場麵，看著眼前的場景，還是忍不住驚歎。
你管這叫三棟彆墅？？？
這分明是三座城堡才對吧？！！！
於是，大家看向葉柏念的眼中又多了幾分景仰。
嗚嗚嗚，葉老師的財力果然不是我們一般人可以想象的。
……
葉柏念也是買下海島後第一次來玩。
她走進中間那棟留給自己和林璐薇住的彆墅，臉上一派鎮定自若，心裡卻不由得感慨：有錢真好呀！
屬於她的主臥視野開闊，能清楚看到她的那座豪華遊輪正停在海岸口，祝凱他們幾個已經跑上去玩瘋了。
“葉小姐。”
老管家敲了敲她的房門，“有個叫沈故的學生在外麵等您。”
葉柏念早都料想到了，倒也不覺得意外，一出入戶電梯，就看見端坐在沙發上的沈故。
沈故聽到電梯打開，噌的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葉老師，您說的菜地在哪裡？我去幫您看看菜。”
“好的。”
葉柏念在冰箱裡取了兩瓶礦泉水，順手將其中一瓶遞給沈故，“先喝點水吧，穆尚澤他們說想要一會兒去樹林裡玩真人CS，不一起去嗎？”
沈故走在她身後，不遠不近地保持著兩步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