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被叫到,池奕渾身一個激靈,愣了半晌,眨眨眼不解道:“陛下,我沒做過審訊這種事,您看隨行的那些官員……”
話還沒說完,凜冽的目光就落過來,他趕緊埋下頭,“好好好,我去,我去。”
審訊這種事,隻要不是專業人士,池奕做還是換哪個官員做,都不過半斤八兩。
他隻是覺得奇怪,百姓告官府,理論上來說該由朝廷官員負責。自己隻不過是姚丞相的遠親,名不正言不順,為什麼要派自己去?
池奕隨著王祿走向車隊最前方,那裡跪了幾個身著粗布衣衫的人,一個個哭天搶地,不住磕頭,旁邊早已圍了不少隨行官員。
有官員在詢問情況,聽縣民講種地如何辛苦,收成如何慘淡,稅賦如何高昂,生計如何艱難,四處求告如何被官府拒之門外,無奈之下隻能阻攔禦駕雲雲。
這官員正耐心詢問著,旁邊站的劉崢輕蔑道:“張郎中,此事為何由你來查問?”
那張郎中瞪了回去,“就算不是我,那也輪不到你劉侍郎。縣民擋駕告狀,理應由陛下指派官員查問。”
劉崢便看向剛走過來的王祿和楊順,“兩位公公,不知陛下……”
“陛下已經指派過了。”
官員們順著王祿的眼神,找到了躲在角落裡的池奕。他被眾人注視,隻好走出來跟大家招了招手。
張郎中疑惑道:“敢問這位大人是哪個衙門的,所任何職啊?”
楊順搶話:“這位是陛下宮裡的人。”
“池奕?”劉崢上前兩步看清他麵貌,一臉不屑,“你不是丞相府的人麼?何時成了宮裡的人?——楊公公不妨直說,他不過就是陛下新得的一個玩物罷了。”
這話引起周圍一陣騷動,有官員低聲議論:“什麼?這人就是陛下剛納的孌寵?”
“是啊,怎麼能讓這種人來問案?”
……
雖然聲音不大,還是全被池奕聽去了。
池奕愣在原地,他猜過賀戎川會以什麼身份把他留在身邊,卻沒想到最簡單的答案:既然姚丞相把自己送來爬床,那就將計就計。
所以昨天晚上賀戎川讓自己睡他屋裡,所
以王祿昨天說要清洗自己,所以今天自己必須坐皇帝的那輛車。
池奕有點生氣,這種事都不提前跟他商量一下的嗎?!他池小奕二十多年老處男的清白就這麼被毀了!!
算了,為了活命連果盤都當了,再當個男寵也沒什麼。他就是不理解,為什麼賀戎川要派他來解決百姓攔路告禦狀這種事情,確實一點也不合適。
來都來了,任務還是要完成。見那幾個官員怒氣衝衝盯著他,池奕莞爾一笑,用商量的語氣說:“既然陛下派我來,那我們還是聽他的。不如這樣,你們負責審問,我就在後頭看著,最後把你們問出的結果報上去,這樣行不行?”
幾個官員雖然看他不爽,對這個方案也無可反駁。
很快,本地縣衙的幾名官員被押解而來,於是京城高官紛紛上前問訊,都想在禦前露臉。而池奕坐在陰涼地旁聽,聽了一會兒,發現他們問不下去了。
縣民說交稅太多吃不起飯,而縣官卻說隻按規定收了一成的稅。這就卡住了,想調查清楚誰在撒謊,就隻能去縣衙查閱資料、審問小吏了。
皇帝的隊伍不可能留下查這小破案子,張郎中對池奕說:“他們說的你能聽懂吧?你去講給陛下,說這裡一時間審不明白,不如我們先回宮,將此事交由州府查問。賦稅之事你說不清楚就算了,總之得請陛下早些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