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戎川愣住,聽到這話他?忽然發現,這幾年夙興夜寐,將全部精力投入無儘的朝政之中,竟自己也不知是為了什麼。
畢竟,即便他?能以一人之力肅清朝野開創清平盛世?萬古流芳,或許也無法得到他最想要的。
王祿看見他?的表情,便知道他?想通了。他?把失魂落魄的人送進裡屋,吹了燈,點上安神?香,然後將屋裡窗戶全關死,又讓門口的太監侍衛都站得遠遠的。
……
池奕獨自離開惠州城外的莊子,徒步穿過郊野,向隴州走去。
來到這個亂七八糟的時代已有大半年,他?早已鍛煉出了膽量,不再害怕在兵荒馬亂中穿行。任務剩餘時間已不足一月,他?根本來不及猶豫。
但?他?難免還是覺得委屈。之前一直待在皇宮、待在暴君身邊,總有一種被照顧的感覺,無論去哪都知道身邊跟著暗衛,可以舒舒服服做任務。
可是現在……池奕搖搖頭,說他被係統坑了也好,自己作死自己蠢也好,反正他已經在自以為存在的主角光環裡做了太多荒唐事,不可能再回去了。
進了隴州城,隴州太守一認出是他,就握著他?的手感激涕零。他?之前聽了池奕的建議,將巢家的老弱婦孺都看管起來,當時不明所以,直到巢勇在惠州發難,才意識到自己手握著要挾他?們的籌碼。
池奕留在隴州商議了兩天的對策,然後借匹馬回到惠州守軍在的地方,準備進行下?一步動作。
他?一回來就被孟平抓了過去。孟平以總兵的身份給朝廷寫了官方求援信,又覺得不能完全放心,為求保險打算再給徐將軍寫?一封。他?估計池奕和徐檢關係匪淺,就想讓池奕在信上也說兩句。
池奕正好也想和京城那邊通通氣,將自己初步的計劃告訴他?們。他?難得心情好,洋洋灑灑寫?了四五頁,甚至把一路南下?的風景都描述了一遍,寫?無可寫還不儘興,畫了個漂亮的顏文字作為結尾。
老戰友之間寄信自然有特彆的方法,孟平抓了一隻中央軍專用鴿,告訴池奕這鴿子隻要兩三天就能飛到京城了。
……
宣威將軍徐檢的府邸就是中央軍官府的後院,這天忽然來了隻信鴿,他?訝異地取下厚厚一摞紙,歪在樹蔭下看起來。
“看劍——”
他?抬頭,見自家妹妹徐桐身著鎧甲,舉著一把劍朝他?刺來。他?無奈,隻得拔劍擋了兩下,將她推開,無奈道:“你就這麼回來了?我說婉嬪娘娘,你都嫁到宮裡了,哪有動不動回娘家的規矩?”
徐桐不屑道:“宮裡忙著找人亂成一團,整天吵吵鬨鬨,根本待不下?去,也早就沒人管什麼規矩了……再說誰嫁到宮裡了?我進宮隻是給徐家充門麵的,這你都不知道?”
她說到這個,徐檢就壓低了話音問出心中好奇:“桐兒,你說陛下?……真的從沒去過你那裡?”
“去過啊,他?去我那裡是因為——那個姓池的在我那裡。他?滿腦子都是那人,一個眼神就看出來了,這不,人家走了還上天入地地找呢。”
“不對啊,”徐檢皺眉,“池公子有一次和我說,他?隻是裝給姚丞相看的。”
“他?當然那麼跟你說了,要真是兩廂情願的事,還用得著跑麼?也不知道能跑到哪去。”
徐檢覺得很有道理,若有所思地點著頭,“他?倒是跑去了個好地方,那些暗衛找不到的。”說著便把手邊一摞信給她看。
“惠州城外守軍被關押的莊子?……有趣得很。”她看著看著就笑出來,將寫?了軍情謀劃的第一張還給對方,然後把剩下幾張廢話拿在手裡,“這些?歸我了。正好我最近想畫南邊的風景,就照著這個吧。”
徐檢擔憂道:“但?是……池公子信任我才告訴我這些?,你可彆帶進宮裡泄露人家蹤跡。”
她不以為意地擺擺手,“我能泄露給誰啊。春陽宮裡唯一一個腦子好使的吳嬤嬤,前些?天突然被人打發出宮了。其他人恐怕都不知道宮裡在找人吧。”
她說著,將池奕的信揣進懷中。
……
又是一個晴朗的夜晚,皇宮裡因為翻修和翻人,到處被搞得烏煙瘴氣。禦花園裡,大約隻有角落的假山與溪水能偷得片刻靜謐。
瀑布後的山洞裡鋪著一層枯萎的槐花,顯然是有人從彆處摘的,特地用來布置這山洞。溪水儘頭拴著一葉小舟,賀戎川獨自仰臥在船上,出神地望著瀑布飛濺。
十天了。從他知道池奕棄他?而去派人找尋起,已經十天了。
——沒有任何消息。
再這樣下去,他?覺得自己倘若哪天瘋了,說不定會做出什麼來。
作者有話要說:暫時停在這裡,我困傻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