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薛氏回去的,是永逸侯薛府的老太太秦氏,也是薛氏的母親,年過半百的老太太身後還帶了一溜容色姣好的丫鬟。薛氏一路忍著脾氣,心裡卻慪的要死。
到了秋棠院,薛氏就直接向秦氏發脾氣了:“娘,你這是什麼意思?來看女兒外孫女需要帶這些……”她用手指著眼前一眾小丫頭,良久才道“狐媚子!”
嚇得四個丫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白薔端來上好的碧螺春給老夫人品嘗,薛秦氏原本正品茶,見女兒如此,隻重重將杯盞放下,她虎目圓瞪,道了一句:“放肆!”
薛氏就閉口不言了,隻嚶嚶哭泣。她心裡知道,她娘這些丫鬟是送來給自己固寵的,她以前剛出嫁,身邊四個陪嫁丫鬟都是這個作用,除了白蘭,剩餘三個都是由薛氏選出來,以後好給蘇瑜做姨娘。這在大家族裡是被默認的規矩。
是她不願意,蘇瑜也沒主動要,她就漸漸忘記了。
“寶珠,你看你做的好事!”薛秦氏指責薛寶珠道:“原本聽我安排把陪嫁丫頭都給了姑爺,也不會出了現在這樣的事。”她頓了頓說“如今被個外來的林姨娘打了臉,你就高興了?”
顯然,薛秦氏已經知道了林姨娘的作為。要她說,如果當初女兒肯給兩個丫頭當通房,如今就不會有那林姨娘什麼事了。說到底,是她女兒不爭氣。
薛寶珠氣急,“那林姨娘出身低賤,用了見不得人的手段才進了府,她生了兒子也不管用,總越不過我的嫡子去。”她試圖說服母親:“不過她生的也是個女兒,沒什麼威脅的。”
薛秦氏看著女兒得意洋洋的樣子,頭有些疼。她哪裡是擔心這個,女兒即使不能生,自有彆人幫她生,那生來的孩子記到名下,再去母留子,一切都不成問題。她擔心的是那林氏心機太深,女兒對上她會吃虧罷了。
一個以賣身葬父為由接進爺們的能是什麼好貨?真有那以此葬父的,早被彆人買去了,還能等蘇瑜花個十兩去買她。十兩,都夠她葬十個她爹了。
薛秦氏派人去查過那林氏的底細,不過是從南方來京城唱戲的伶人,碰上劫匪,戲班也散了,總要尋個出路。那死的也不是她爹,不過是戲班的班主,她頂多叫那人一聲養父。
薛秦氏是彆府中人,也不能在蘇府逗留太久,被人發現總歸不好。她給外孫女掛上一個鑲滿各色寶石的平安鎖就要告辭。
那些她帶過來的美貌丫鬟還是帶了回去,薛氏不肯收。
她本來也沒想一次就能將薛氏那根扭著的筋給正回來,這事兒還得她慢慢想明白了才行。
當然,這不是最緊要的,最緊要的事兒還是那林姨娘。
薛寶珠身子還未痊愈,送薛秦氏出去的是白薔。
等出了秋棠院,薛秦氏讓白薔走在自己近旁,白薔就上前,扶著老夫人走,態度恭謹。
“那林姨娘可還安分?”薛秦氏問。
白薔想起林姨娘的音容笑貌,垂眸答:“奴婢也說不好,不過林姨娘對下人態度可親,對姑娘也還恭敬。她來府裡才半年,平常很少出來走動。奴婢與她接觸了幾次,看不分明。”
薛秦氏知道白薔對她的忠心,這本就是她安插在女兒身邊的耳目,不是為了監視,隻是為了護女兒安全罷了,因而對她十分的信任。
見白薔如此說,她隻冷哼道:“叫你看得分明,她也就不成威脅了。”
“好在,那林氏也未生男嬰,她縱有萬般心思,也不能越過正室去。且再看看吧,也不過就是一個妾!”
白薔恭敬的回道:“是”。
臨上馬車前,薛秦氏回頭吩咐白薔:“等姑娘身子恢複好了,就讓趙嬤嬤告訴她真相吧。”
有不知名的哀愁隴在富貴老人的眉間,白薔低頭應是。
馬車“噠噠”地去了,徒留白薔站在原地侍立良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