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執了一隻鎏金簪子的蘇明曦心中五味雜陳,這滿府裡隻她一個庶女,嫡母薛氏又是個連表麵功夫都不肯做的,她生活自然艱苦。
是蘇明止一直明裡暗裡的幫襯,不然,她連小姐的體麵都維持不了。
“大姐姐給的手串也很不錯,你其實不必與我換的。”
蘇明曦語氣低落起來,喃喃而語。
蘇明宛是蘇府惟二對明曦好的人,她又是太子妃,給的東西即便沒有明止幾個的貴重,也不會差到哪裡去。故而明曦如此說。
蘇明止搖了頭,她似極不讚同,道:“並非每次與你換東西都彆有用意,我其實是真的喜歡。”
怕明曦不信,她取走了明曦手中握著的那根鎏金簪,說:“就比如它,世人眼中它或許價值低微,但就這根簪子而言,獨一無二!”
蘇明止的話擲地有聲,那年輕稚嫩的嗓音像帶起了一陣細細密密的雨,下在蘇明曦的心裡,直到很多年後,蘇明曦成為了至高無上的那個人,坐擁無數珍奇異寶,她都不曾忘記,那個曾經舉著一根鎏金簪子的姑娘,她對她說,“獨一無二”!
未曾傷懷多久,蘇明止終於翻找到那串碧璽。
碧璽顏色是較為淺淡的青碧色,樣子倒和紅石榴石的手串相似,隻這價值卻遠超後者。
蘇明曦心下覺得受之不起。這碧璽是從永逸侯府裡流出來的,是蘇明玉幼時從侯夫人那裡得來,後又被蘇明止要過來,明止該極喜歡。
蘇明曦心裡已有了決斷,這碧璽她是不會要的,君子不奪人所好,明止即便給她給的情願,她也不會要。
她的言語也極堅持,說:“這是你心愛之物,給了我不好。”
蘇明止卻急了,“可,我不能白拿你的手串,那手串我真的喜歡,這次不是想幫你,真的。”
蘇明止的眼神極真摯,眼裡的急切也是真的。蘇明曦倒不多喜歡那手串,也想著給明止,就說:“那……你隨意拿一樣跟我換吧,反正這裡都是寶貝。”
兩人麵對麵坐,皆是盤膝,蘇明曦一指中間大片鋪開的首飾,笑語嫣然。
蘇明止亦不含糊,她開口道:“除了姐姐給的玉鐲子你隨意拿,拿到什麼都歸你,我絕不心疼。”
明曦早知如此了,明止一向不吝惜任何珍寶,她隻在意蘇明宛給她的東西。自她生下來四歲,可以說是跟著蘇明宛長大的。薛氏那時忙著照顧生病的蘇明皚,沒顧上她,就丟給了八歲的蘇明宛,她們姐妹間感情最好。
“好,那我選……這個吧。”蘇明曦隨手拿起一串木珠,在手裡把玩。蘇明止的貴重東西太多,她平時與她換些小姐份例裡該有的東西倒也罷了,若拿了她太過值錢的東西,薛氏怕會不肯饒她。
見明曦隻拿了一串檀香木珠,蘇明止顯然不太樂意,覺得明曦吃了虧,又想到這串木珠是侯府大舅母送的,價值該不會差到哪裡去,就勉強同意了。
蘇明止讓蘇明曦戴在手腕上,說檀香能凝神定氣。明曦將檀香手串戴上,輕抬手,湊近鼻端嗅聞,果然有股香味。
蘇明曦生得清靈,靜若空穀幽蘭,一低頭,一俯首,皆是風流婉轉的情態,蘇明止看著她,偶有出神。都說蘇家明宛容色傾城,她看蘇明曦亦不遜色,甚至已有了些青出於藍勝於藍的味道,正值豆蔻年華,這貌還有得長開。
蘇明止心下歎了口氣,她有些微胖,容貌裡像薛氏的多些,雖不醜,卻到底少了些靈秀。樣子看起來也隻當的彆人一句可愛。
在蘇明止還沉浸在明曦美貌中無法掙脫時,明曦卻已有將檀香手串脫下來的動作,這一下,遭來了回過神的蘇明止的阻擋。
她一把按住明曦欲取手串的玉手,說: “你明日就帶這串去侯府吧,戴著挺好看,就彆取下來了。”
明曦柔柔一笑,“現在不取下來倒還可以,晚間就寢時也是要拿下來的。”
“到時候再摘吧,晚間就放在枕頭底下,能安眠。”蘇明止頭頭是道的在那吹噓檀香手串的種種功效,說的蘇明曦都覺誇大。
到了晚間,蘇明曦將那檀香手串依言放在枕頭旁邊,果然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