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暖春,風輕,雲柔,草長,鶯飛。
懷安堂後邊的抱廈裡,蘇明止盯著蘇明曦手中的物什不肯錯眼。那是一串由石榴石串成的手串,每個珠串都圓潤細膩,且顆顆殷紅,粒粒飽滿,像極了掰開後石榴果皮裡那擠擠挨挨的小小石榴籽,隻是這手串的色澤更為濃豔,更為耀目。
蘇明曦的手指蔥白如玉,那纏成三圈的石榴石手串被她拖在掌心裡,美麗的似要灼傷人的眼,她的手指也纖細,纏上那手串,兩相映襯,好似雪中紅梅,梅中白雪,動人心魄的緊。
蘇明止就被震到了,她從不知道那不是很名貴的石榴石手串也能這麼好看,見蘇明曦要戴在手腕上,她更是一眼不落,眼巴巴地瞧著那手串細細纏繞在妹妹那雪白的皓腕上。
更好看了。蘇明止忍不住開口道:“妹妹,你這手串真好看,能給我戴戴嗎?”
蘇明曦坐在蘇明止的屋子裡,她們自從入學後就被金氏安排住進了正堂後的抱廈裡,兩姐妹的屋子挨得近,自然也親近,聽了蘇明止的請求,蘇明曦就很順從地將手串褪下。
褪下的手串被蘇明止快手拿去,她很是歡喜的將手串戴在自己的腕上,然後興奮地將胳臂抬起,讓身邊的人去看,紅瑩瑩的石榴石手串戴在小女孩的手腕上的確美,仿若二月枝頭稍稍鼓起的花苞,有一種少女的青春活力。
本是豆蔻的年華,當該如此鮮活。蘇明止很是滿意這手串,她的手臂比蘇明曦略粗些,上頭都是些軟軟的肉,戴起來也極好。
如此自然獲得不少的誇讚,蘇明曦也說極好。隻蘇明玉暗中瞥向明止的眼神裡閃過嘲諷。
蘇明止就更不想要取下了,不過,強奪人的不好,她想了一想說:“曦兒,這手串我戴著實在喜歡,不如我們交換如何?”
一旁的蘇明玉聽了,冷冷一笑,道:“換,你拿什麼去換?是你頸上的項圈還是手腕上的羊脂玉鐲?”
話音未落,蘇明柔就扯了蘇明玉的衣袖,讓她不要強出頭,她麵上全是擔憂,唯恐這兩人又要不對付。蘇明玉被蘇明柔製止,不忍落了明柔的臉,也就轉過頭不去看明止。
隻是蘇明玉的冷哼,蘇明止全聽到了。
作為家裡最得寵的嬌女,蘇明止又豈會讓明玉這個姐姐占了上風。
蘇明止不緊不慢的說:“明玉姐姐,要用什麼東西和曦兒交換,是我和曦兒的事兒,就不勞你費心了。”
“你……”!!!
蘇明玉被氣的不輕,心裡隻覺這妹妹被她娘慣的沒法了,連姐姐都不懂得尊重。口中想要教訓她,又被蘇明柔死死拉著,她一惱,就轉身出去了。
蘇明柔是個麵性子,一時兩處為難。見明止和明曦正低頭絮絮叨叨個沒完,顯然談興正濃,也就追著蘇明玉去了。
原本滿滿當當塞滿小姐丫鬟的屋子,頓時空了一半。
蘇明止不耐煩身邊總跟著丫頭,就叫人都下去了。這些個丫鬟都是薛氏的耳目,有個什麼事都愛到薛氏跟前稟告,尤其是她和明曦在一起都乾了什麼,事無巨細的都能給薛氏報過去。明曦還因此受過幾回斥罵,次數多了,饒是明止這般粗心的人都知道了薛氏不喜蘇明曦。
等人都走光了,蘇明止才神秘兮兮的拉了蘇明曦去她的臥房,她讓明曦坐到床上,自己去梳妝台邊抱了個小匣子,又歡歡喜喜的折回來。
兩個豆蔻年華的少女,皆脫襪去履,席床而坐。
“姐姐真是偏心,將這麼好看的手串給你,卻給了我一對破鐲子。”蘇明止撥弄著腕上的紅石榴石手串,口中控訴不停。
蘇明宛去歲剛嫁了太子,如今也是太子妃了。這紅石榴手串和蘇明止口中的“破鐲子”皆是她叫人送過來,給幾位妹妹的禮物,人人都有,隻是各不相同。
蘇明止的鐲子並不普通,是羊脂玉的,一對兒鐲子自是名貴非常,隻那玉的顏色寡淡了些,她不喜歡。
蘇明曦掩飾掉眼中的淡淡豔羨,朝她一笑,道:“姐姐送的東西自都是好的,怎麼會破。隻是你不喜歡罷了。”
“我就是不喜歡玉嘛,多容易碎啊,還沒有大舅母給我的木珠子結實。”
說罷,她把匣子裡的東西都傾倒出來,幾乎鋪了小半個拔步床,在那裡翻翻撿撿。她要尋去歲從蘇明玉手裡搶來的那串碧璽,好與蘇明曦交換。
明曦也幫她規整東西,這小匣子倒挺能容納東西,大大小小的玩意也有不少,其中有極貴重的,像是薛氏送明止的珍珠鏈子,也有不值幾何的,像蘇明止往年跟她交換的那些發釵耳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