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山外麵,腳步雜遝,全都被包圍了。
花千樹一抬手:“唐公子,請吧,晴雨姨娘和七皇叔都在外麵等著你。”
假山口上垂著的藤蔓全部被扯落,陽光照射進來。
他抬起臉,對麵的花千樹將臉用帕子抹了兩把,那張酷似晴雨眉眼的臉就變了,依稀恢複了一點她原本的樣貌。
他苦笑一聲,整張臉都灰敗起來。
即便是出去,也斷然沒有活路,隻怕是生不如死。
“色字頭上一把刀,怪我自己,當初沒有抵禦得了晴雨姨娘的美色,一失足成千古恨,一錯再錯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毀了淺月姨娘,令她香消玉殞,為了掩蓋罪行,又一次次不擇手段,接近你,算計你,玷汙了我這唐公子的一身白衣。
我恨她,我也更不想出去麵對她,更無話可說。我罪該萬死,隻能以死謝罪!”
話音剛落,整個人便直愣愣地衝過去,奮力往花千樹身後假山壁上一塊突出的石頭上撞上去。
花千樹完全沒有提防,措手不及,想要攔阻已經是晚了一步。
而與此同時,一道身影如煙,向著假山山洞直撲進來,不管不顧地擋在了花千樹的麵前,同時也擋住了花千樹向前施救的去路,更擋住了花千樹的視線。
是七皇叔夜放。
唐修展崩裂,血濺白衣。
隻是這樣慘烈的一幕,花千樹並未看見,隻看見夜放寬展的肩,和勁瘦的腰身。
夜放轉過身來,不客氣地抬手遮住了她的眼睛,不悅出聲詰問:“這種人死有餘辜,你還想救他不成?”
難道你奮不顧身地衝進來,就是為了阻止我救他?
花千樹敢想卻不敢問,睫毛無辜眨動,剮蹭著夜放的掌心。
“自然反應罷了。”
假山山洞狹窄,夜放的衣襟上好像也濺落了血跡。
他厭憎地皺眉,不耐催促:“這樣醃臢的地方,你還待不夠嗎?還不快點出去?不怕夜裡噩夢?”
拽著她一步當先,先出了假山。
花千樹聳聳肩,也乖乖地任他牽著出去。見到陽光,聞到新鮮乾燥的空氣,方才從適才的狼藉裡緩過神來。
夜放一刻也不逗留,應當是急著換衣服去了。
晴雨就被兩個侍衛押著,愣怔在一旁,雙目裡都是空洞的灰敗色彩,臉色比頭上包裹的白布還要蒼白。
適才假山裡發生的事情,她守在外麵不知道有沒有聽得清楚,但是唐修展最後一句話,語氣激動,聲音也有些大,她應當是聽得清清楚楚的。
女人可以心狠手辣,可以不擇手段,但是對待感情,總是要比男人傻一點。
她對於唐修展,究竟是否是真情,花千樹不知道,但是看她現在的神色,一定是心灰意冷的。
她怕是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冒著性命危險,私通的男人,在危難麵前,這情分竟然變得一文不值,他會毫不猶豫地向著自己痛下殺手。
而且,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兩人穿越了生死的私情,在他的眼裡竟然是一文不值的“美色”。大難臨頭,他寧死也不肯見自己一麵,這是在恨自己嗎?
這場感情裡,自己所付出的,難道比他少?
直到花千樹也轉身離開,才聽到晴雨在身後歇斯底裡地大喊一聲:“唐修展!你該死!”
花千樹聳聳肩,這情愛真的是人世間最靠不住的東西啊,前一刻還卿卿我我,轉眼便相愛相殺,兩人全都將對方恨得咬牙切齒。
一個覺得,自己中了彆人的美人計,方才步步錯,落得這樣淒慘下場,卻不去反思自己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