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1 / 2)

青梧站在原地,久未有一個動作,宛如一尊雕塑,便是連神色,都未有半分改變。

方才在灼凰麵前偽裝的薄性之色,仿佛成了一副麵具,扣在他的臉上,再也撕扯不下。

氣海中萬千靈氣早已化作鋒利刀刃,爭先恐後的向他經脈湧去,如戰場廝殺般齊齊刺向他的心口。

青梧身子一瞬的震顫,跟著一口鮮血自喉中湧出,如杯盞墜地破碎般綻灑一地,青梧再撐不住心口宛若淩遲的劇痛,雙膝一軟跪倒在地,痛得他脊背弓起,雙肩抽搐,神思愈發混亂不清,甚至分不清雙手沾染的液體是血是淚。

想死的欲望從未像此刻這般強烈,他恨不能就這般放任不渝道心反噬,直至氣海破碎,就此了結,如此便不必再承受這份他根本無法承受的劇痛。

可他僅存的一絲理智,還在提醒他,若他身死,他們的孩子,便也再無生路。

青梧手臂撐著身側的床榻,努力直起身子,拚勁全身力氣,從混亂無章的氣海中調動出一絲靈氣,護住了自己的神識,竭力叫自己保持清醒。

維持住清醒的同時,青梧施展神境,前往合歡宗後山,後福石刻。

來到後福石刻前,青梧竭力打開石刻,跟著整個人便倒進了石刻中。

他進過一次後福石刻的陣法,這陣法的訣竅,便是重塑因不渝道心反噬而破碎的氣海。

這陣法,並不能阻止不渝道心反噬,也不能阻止氣海破碎,隻是重塑,不斷的重塑因反噬已然破碎的氣海,維持氣海本來的樣子。

反噬之苦,氣海破碎之苦,並不能少受半分。

隻是叫青梧沒想到的是,即便早已做好了同她分彆的準備,他竟也這般無法接受失去她的事實。

即便身處後福石刻中的陣法,不渝道心的反噬也絲毫不見停歇,氣海重塑又破碎,破碎又重塑,周而複始,循環無端……

青梧簪冠、法衣已然儘碎,他撐著最後一絲清醒,探查到氣海中的胎蓮未受影響,這才鬆懈強吊著的精神,在陣法中昏迷過去。

灼凰出現在青鬆殿中,青鬆一見她來,忙起身迎來,關切問道:“如何?”

灼凰神色一如往常的淡漠疏離,隻道:“他確實已轉修合歡。”

青鬆聞言,眉心緊緊擰起,神色間滿是痛惜,無比哀痛的感歎道:“仙界福薄啊……”

仙界數萬年才出這麼一個奇才,本以為仙界會因他而重續法脈,竟是、竟是就這般隕落。

青鬆心間悲傷不已,許久方才從情緒中回轉過來,他看向灼凰道:“你師尊已是這般結局,你斷不能再生心猿,除他之外,仙界能仰仗的人,就隻有你了!”

灼凰行禮道:“我儘力而為。”

青鬆對灼凰道:“還有樁事,我須得提前告知於你。”

青鬆神色認真,灼凰道:“師伯請講。”

青鬆望著她的眼睛,叮囑道:“據無妄宗典籍記載,合歡道媚修,天生媚骨,凡

是觸碰過他們身體之人,便難忘同他們接觸的感覺,心生歡喜,難以自抑,修為越高,媚骨越強。你同青梧既已育有子嗣,這等接觸,你怕是也難逃媚骨影響,此後修行,切記警醒壓製,莫叫媚骨牽引!”

灼凰聞言,不禁想起她有些時候,目光會不自覺落在師尊雙唇之上的情形,仿佛有魔力般,牽著她動念親近。

那時她不知為何,眼下看來,應當便是媚骨的乾擾。

灼凰不免覺得後怕,朝青鬆行禮道:“多謝師伯告知,我定會警醒留意。”

同青鬆告彆後,灼凰便回了紫光峰。

青鬆愁眉不展的回到殿中桌後,看向桌上那些各種掌門發來的詢問信函,一時隻覺頭疼不已。

這可如何是好?

若撒謊說青梧道心未變,可流言已不脛而走,他根本拿不出有力的證據來提青梧澄清。若告知仙界真相,無疑也是告知妖界真相,若妖界借此作亂,無疑動搖三界。

他到底如何是好?

青鬆的眉宇根本不見舒展,反而神色間的焦灼愈發明顯,他思來想去,最終決定,暫不做回應,能拖一日是一日。

灼凰回到紫光峰上的殿中,緩步往殿中走,腦海中不禁出現方才在棲梧峰時的情形,想起他落在身上熱烈而細密的吻,想起他雙手覆在身上時的滾燙,想起同他那一瞬的無間接觸……

灼凰轉頭看向棲梧峰,卻發覺棲梧峰上已空無一人,灼凰的目光下意識看向無妄宗外,莫名便想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

可轉頭的瞬間,灼凰忽地念及青鬆的提醒,警醒過來。

她為何會忽然想起同他方才在棲梧峰上情形?她分明無情,本不會惦記,必是他媚骨的牽引。

念及此,灼凰即刻盤腿浮於蒲團之上,結印合目,重溫無情道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