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1 / 2)

傅緣悲想了想,向魏夫人問道:“約莫要去幾日?”

魏夫人道:“也就四五日。”

若是隻有四五日,倒也沒必要推拒魏夫人的盛情,傅緣悲便點頭應下。

念及要見師父的家族親眷,當天夜裡,傅緣悲從這些時日,魏夫人送來的秋裝中,選了一套自己喜歡的,又配了一套首飾。

第二日一早,傅緣悲將這套衣服換在身上,看著鏡中的自己,微微抿唇。她有些不太好意思,怕再多看幾眼自己會不好意思出門,便沒再多看,出門如常般去送魏懷章上朝。

來到魏懷章院中,他也剛換了官袍,看看出門,四目相接的瞬間,魏懷章的目光在傅緣悲身上落定。

她本就有些不好意思,被魏懷章這樣看著,她愈發覺得不好意思,臉頰微紅。

傅緣悲有些局促,移開目光,對魏懷章道:“我想著要陪夫人去秀州……”

“很好看。”魏懷章打斷她的話,含笑走上前來。

被他誇讚,傅緣悲這才覺沒那麼局促,衝他笑笑道:“那我送你去宮外。”

魏懷章點頭笑應,同傅緣悲一道出門。

路上,傅緣悲對魏懷章道:“夫人說約莫四五日,便能回來。”

魏懷章側頭看看她,對她道:“不必著急往回趕,你也勞累許久,此行便當休息。”

傅緣悲看向他,對他道:“那你可要按時用藥,莫要忘了。”

魏懷章點頭:“嗯,會的。”

馬車在宮門外停下,魏懷章下車前,看向傅緣悲,對她道:“我不在你身邊,你一個人,也要好好生活。”

傅緣悲聞言失笑,心裡卻是覺得暖,對他道:“師父,我隻去四五日。”

魏懷章衝她一笑,轉身下了馬車。

同魏懷章分開後,傅緣悲便乘馬車返回。魏夫人已備好馬車,等在府門外,傅緣悲一回來,未及回府,便同魏夫人一道離開。

秀州是個人傑地靈的好地方,許是魏夫人看重的緣故,魏家其他人,待她也很好。在秀州師父的伯父家待了三日,方才是師父父親的忌日,這一日過後,魏家其他家族親眷,便輪流給魏夫人下帖子,邀請她去家中團聚。

魏夫人便帶著傅緣悲,輾轉在魏家各親族家中,原計劃四五日返回,但盛情難卻,他們在秀州足足待了十來日。

第十四日的時候,魏夫人同傅緣悲返回魏懷章伯父家中,傅緣悲心裡記掛著魏懷章,實在是待不住了,第十五日一早,便去找魏夫人。

出門時,天上飄著秋雨,天氣愈發的涼,傅緣悲見府中下人忙碌,似是又在準備什麼告祭。

來到魏夫人房中,邊同魏夫人一道用早飯,邊對魏夫人道:“夫人,出來已有半個月,天氣愈涼,我怕師父身子不適。”

魏夫人聞言,便知瞞不住了,拖了半個月,想來差不多了。

魏夫人強撐了十幾日的神色,終於在此刻鬆懈,她眼眶

微紅,放下手中筷子,對傅緣悲道:“你是醫者,你師父的身子到底如何,想來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們剛回來時,她本以為家人終於能夠團聚,還想著儘快幫他們兩個主持婚事。

他們回來的第二晚,她夜裡便去兒子房裡找過他。她方才得知兒子的身體情況。作為母親,心如何不痛?

傅緣悲唇微抿,隻對魏夫人道:正因如此,所以我不能離開他太久。?()”

魏夫人強忍著淚水,對傅緣悲道:“這次來秀州,便是他叫我帶你出來的。”

傅緣悲似是意識到什麼,心驀然一沉,抬頭看向魏夫人,目光緊緊鎖在她的麵上。

魏夫人接著道:“當今根本不願收複失地,懷章請戰無疑是同當今作對。我們離開之時,他已被貶官。”

傅緣悲心愈發的涼,驀然起身:“貶去何處?”

魏夫人卻不欲多言,看向傅緣悲,對她道:“你是他心裡極要緊的人,此番帶你來秀州,便是叫我收你為義女,名入魏家。阿瑾,待今日告祖,你便是我們魏家的女兒,我們母女相互為伴,好好過以後的日子,可好?”

傅緣悲哪裡還能聽得進去魏夫人的話,她眼眶已紅,兩步上前跪在魏夫人麵前,緊握住她的手,繼續追問道:“他去了何處?”

魏夫人依舊不答,隻道:“你師父的身子,你心裡明白,怕是根本撐不到轄地。”

“夫人,他究竟被貶去何處?”

傅緣悲隻問一個問題,魏夫人何其痛心,剛剛團圓便要麵臨永彆,可她不能連兒子最後的願望都做不到。

魏夫人緊捏著傅緣悲的手,強忍哽咽勸慰道:“你師父一直覺得對你多有虧欠,他不願你再跟著他顛沛流離,不願你再吃苦。他已將魏家半數家產填做你的妝奩,你便遂他心願,尋一良人好好生活。你且安心,即便你師父不在,魏家也會是你的娘家,斷不會讓你將你欺負了去。”

傅緣悲已是淚落如雨,她連連搖頭,幾下拔下自己頭上的首飾,儘皆塞回魏夫人手中,對她道:“我不要,我不要,我什麼都不要。夫人,求你告訴我他到底去了何處?”

見她如此執著,魏夫人狠心推開她的手,對她道:“這是懷章最後的心願,我已承諾他必會做到,你莫再問。”

說罷,魏夫人轉身回房。

傅緣悲追到院中,卻被魏夫人拒之門外。她拍打魏夫人臥室的門,哭求道:“夫人,夫人我不做魏家的女兒,求你告訴我他去了何處?夫人!夫人!”

整整一日一夜,傅緣悲在涼寒的秋雨中,在魏夫人門外哭求。她從未這般絕望過,她怕魏夫人不告訴她師父的去處,更怕自己去得太晚。

直至天明,魏夫人的房門再次打開,傅緣悲雙腿已跪得發僵,她忙幾步衝上前去,再次拉住魏夫人的手臂:“夫人!”

魏夫人心間情緒複雜至極,她望著傅緣悲的乞求的眼,終是不忍,對她道:“潯州。”

傅緣悲隻聽見自己那顆心落地的聲

() 音,她連忙起身,道一聲多謝夫人,便匆忙朝後院馬廄跑去。

魏夫人即刻解下身上錢袋子,叫身邊小廝追上:“快去給她。”

傅緣悲縱馬出城,回到臨安,傅緣悲尋人問清前往潯州的路線,便一路追了出去。

傅緣悲不放過一個驛站,每路過一個,便去詢問。師父身子不好,腳程慢,想來走不遠,她騎馬追,應該很快能追上。

這幾日,她一路兼程,隻有實在累得不行時,她才會找地方休息。

終於在第七日,在信州的驛站外,傅緣悲見到了魏家的小廝,他神色淒淒,低頭匆匆往外走去。

傅緣悲連忙下馬,衝上前去,一把拉住魏家小廝的手臂,急急問道:“師父呢?”

小廝一愣:“傅姑娘?”

“師父呢?”

小廝回頭帶路:“主子在後院的房中,我正要去請大夫,姑娘來了可太好了。”

小廝將傅緣悲帶至驛站後院單獨的一間房外,隨後推開了門,帶著她來到塌邊,對她道:“兩日前主子便不大好,昨日晚上便開始昏迷不醒。”

傅緣悲目光落定在榻上的魏懷章麵上,他臉色愈發的差,雙唇幾乎毫無血色。師父之前的脈象,至少還能撐一年時間,現在怎會?

傅緣悲連忙伸手搭脈,這一搭脈,傅緣悲心一沉。他此番不止是舊疾,還有心內鬱結,想來同請戰失敗,再次被貶有關。

傅緣悲忙寫下一個方子,叫魏家小廝去抓藥,自己則搬過小凳子,坐在了魏懷章的塌邊,拉過他的手,緊緊合在掌心中。

她看著魏懷章的側臉,輕聲道:“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