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1 / 2)

三百年前的這片莊子,如今已被一片湖泊取代,早已無人居住。

而他從前被關押的這處半山坡,如今也成了臨湖的水岸。青梧心知自己現在已無處可去,神通全無,他不知自己死了多久,也不知外界情形如何。

以他現在的修為,即便回仙界,怕是什麼也做不了了,而且……青梧心間複又一陣抽痛,她不見得會放過自己。

且先養護好孩子,一切等孩子平安出世後再說。

他想了想,重新回了地下。

待重新下來之後,青梧的腳步忽地緩了下來。他才遲遲發覺,梅挽庭竟是將他曾經被囚禁的那座小院,連同那座小亭,完整地搬到了地下。

在鮫燈幽藍的火光中,青梧在院門前站了許久。

不知過了多久,青梧方才垂眸,再次看向手裡的紫檀螺鈿半月梳,將其好生收回袖中。

他回到房中,盤腿內觀。

氣海中的胎蓮安然無恙,甚至還比從前大了些。看胎蓮的變化,青梧私心估摸著,孩子已有六個月。

如此看來,自仙妖大戰那日,至今已過兩月。

而他的氣海,不到從前的十分之一,好在隻需再堅持三個月,孩子便能出世,屆時他便也無所謂修為散儘。

思及至此,青梧抬手結印,跟著地麵開裂,整座小院拔地而起,青梧重新將這座小院,搬回了地麵之上。

日已西沉,最後一縷光,在亭頂散去,青梧看了看西方天際,轉身走向梅挽亭中。

他在亭中坐下,從袖中找出些材料工具,準備趁現在還清醒,給即將出世的孩子,做些有趣的玩具。

等入夜後,他恐怕又是難熬。

……

灼凰這兩月間,輾轉於人間每一個角落,凡所處之地,百丈之內的每個人,她都會一一去看。

可她卻依舊沒找到半點有關青梧的蹤跡,灼凰心間,隻覺絕望。

這日夜裡,灼凰來到了臨州城,剛到臨州城,她便感覺到些許沾染了青梧氣息的靈氣。

灼凰隻覺自己的心在胸膛內怦然而起,她甚至不敢使用神境,忙追著這一絲若有若無的靈氣而去。

越靠近臨州的書院,沾染著青梧氣息的靈氣愈濃,一路指引著她,來到書院旁一座宅子前。

宅子大門緊閉,裡麵沒有任何聲音,也沒有任何人。

而沾染他氣息的靈氣,便是從這宅子中傳來。他身上的壽山爐,會幫他掩蓋蹤跡,這或許就是她難聽難見的緣故,他到底在不在裡麵,得她進去看過後才能知曉。

灼凰忙施展神境,一下進了宅子中。

灼凰的身影在宅中每一個地方閃現,最終停留在院中臨近書院的石椅旁。

夜風徐徐,灼凰複又濕了眼眶。

這裡的氣息,是他曾在此使用過靈力留下的痕跡,他身死後尚未散去,而非他在此處。

在她的印象中,師父在臨州從來沒有

過宅院,那麼這座宅院,隻能是他被逐出無妄宗後的安身之地。

這三百多年間,她和師父去過這世間許多地方,但這許多地方中,卻不包括臨州。

而他卻選了臨州。

灼凰坐在他曾坐過的石椅上,這裡他的氣息最為濃鬱,想來是他最長時間坐著的地方。灼凰俯首,雙臂趴在石桌上,頭枕在了手臂上,將自己徹底沉在他遺留的氣息中。

灼凰睫毛複又濕潤,如今她已知曉不渝道心的代價,若失所愛,必會引起不渝道心反噬。

她那晚跟他說了那麼決絕的話,他又是不渝道心,定是心痛至極,他若想活下去,便隻能竭力避開與她相關的一切,凡所有同她留下回憶之地,他都不會去,所以他選了臨州。

灼凰心間鈍痛不已,無法想象,自棲梧峰那夜之後,他受了多少苦,而她,身在無情道,卻什麼也不知道。她本該是這世上,他最親近的人。

夜風拂過灼凰的鬢發,許是吹散了碎發,灼凰覺著臉頰上有些癢。

她睜開了眼睛,可睜眼的瞬間,灼凰卻驟然呆住!

隻見被自己收在袖中的心判,此時居然飛出她的袖中,毛茸茸的筆尖,正在她臉頰上輕掃。

而筆杆上,天地所賜的“心判()”二字,複又躍然其上。

見她醒了,心判嗖?[(()”一下遠離,一下飛到石桌旁的樹後藏了起來,隨即探出些許筆尖,似一隻小貓正在偷瞧一般。

灼凰怔怔地看著心判,隻覺渾身發軟,四肢似乎都不再屬於自己。

她扶桌起身,臉頰已全然被淚水打濕,她喃聲問道:“心判?心判,當真是你?”

心判再成法器,是不是證明,他好好活在這個世上?

思及至此,灼凰失聲而泣,朝心判跑去,想要將心判捧回手中。

可心判一見她過來,複又一躲,藏去了她坐過的石椅後。灼凰再次朝它走去,不解道:“心判?”

她剛到石椅旁,剛俯身蹲下,心判竟又“嗖”一下起飛,躲去了不遠處的假山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