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蜉蝣:朝生暮死(1 / 2)

薛又白沒有想到,他和懟懟重逢之後,他還會再一次變成動物。

這一次,他是出生在水裡的。不是在水上,而是在水上。他努力地爬到了旁邊的植物莖葉上,靜靜地觀察著四周。

這裡是一片水域,水麵上還有許多和他一樣小動物們,是他的同族們,它們有的起飛,有的降落,有的破水而出,漫天遍野,翩翩起舞,陽光照射過來時,如夢幻場景一般,它們的翅膀散發著金色的光。

是蜉蝣。

薛又白發現,這一次,他變成了一隻蜉蝣。

他已經成功地離開水麵,破水而出,現在落在了水麵上的植物莖葉上,他現在的情況,已經是一隻亞成蟲。你

蜉蝣朝生暮死,從破水而到死亡,它們的一生非常短暫。

破水而出的亞成蟲蜉蝣,還沒有翅膀,還無法飛翔。它們會在之後接下來的幾分鐘內,完成這一生最後一次的蛻皮,成為成蟲,展開自己漂亮的翅膀,振翅而非,翩然起舞,尋找自己心怡的伴侶。

這是它們短暫的一生,唯一執著的事情。

隨後,他們會在找到伴侶的三個小時內,完成生命大和諧,再迎來這一生的結束。

薛又白:“!!!”

薛又白意識到自己是一隻蜉蝣之後,趴在植物莖上的身體,很快就迎來了劇烈的變化。

他要蛻皮了,他要長出翅膀了。

這是他這一生中的最後一次蛻皮,蛻皮的過程僅僅隻花費了幾秒,薛又白就感覺到了自己的後背上,長出了一雙輕盈單薄的翅膀。

他嘗試著動了動自己的翅膀,翅膀隨著他的動作,輕輕地扇動著,像是一隻隨時可以起舞的蝴蝶。

他長翅膀了,他從亞成蟲變成成蟲了,他從現在開始,接下來隻有三小時的壽命了,就要迎來死亡了。

可是,懟懟在哪裡?

水麵上的蜉蝣們,也陸陸續續地完成了這一生最後一次的蛻皮,隨後,它們扇動著翅膀起飛,漫天遍野,像是飄雪一般,一團團,一簇簇,雜亂地混雜在一起。

太多了,薛又白看不清,也找不到懟懟。

“懟懟,你在哪裡?”薛又白輕輕地扇動著自己的一對翅膀,順著植物莖葉往前爬了一段距離,想要嘗試著通過聲音找到懟懟。

附近是流水的聲音,蜉蝣煽動翅膀的聲音,風吹過樹葉草葉的聲音,四周太過喧鬨,聲音太過嘈雜,薛又白連自己都聽不見自己的聲音,現在還不知道什麼地方的懟懟,更不可能聽到他的聲音了。

懟懟在哪裡呢?他要怎麼樣才能在短短的三小時內,找到懟懟呢?

薛又白正要嘗試著起飛,忽然發現在他的身邊不遠處,在他趴著的這棵植物莖葉的另外一片葉子上,有一隻蜉蝣亞成蟲,也正在準備蛻皮。

它的腦袋,已經慢慢地從蛻皮的殼鑽了出來,身體正在往外鑽。

會是懟懟嗎?

薛又白立即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隻還沒有完全露出來的小蜉蝣。

之前,每一次變成動物,他和懟懟都會和懟懟猝不及防、巧妙相遇,也許這一次,在數萬隻的蜉蝣中,懟懟恰好就出生在他身邊,根本不需要他去尋找。

然而,當那隻小蜉蝣徹底地從它蛻下的殼裡鑽出來時,薛又白隻看了一眼,就能確定,那不是懟懟。

沒有理由,隻是直覺。

那隻小蜉蝣也注意到了薛又白。他們趴在同一棵植物的兩片相鄰的葉子上,彼此離得很近,不看見彼此是不可能的。

那隻小蜉蝣,用奇怪地眼神看著薛又白,背上的翅膀扇動了幾下,似乎是在問薛又白:“你怎麼不飛呢?”

薛又白惆悵地回答它:“我在找我的男朋友,我不知道他在哪裡,我不知道應該往哪裡飛。”

那隻小蜉蝣,大概是沒有聽懂薛又白的回答。它臉上帶著疑惑,似乎不明白,所有的小蜉蝣們都在飛,為什麼它身邊的這隻怎麼不飛呢?

這隻小蜉蝣沒有繼續詢問薛又白不想起飛的理由,它著急起飛,畢竟它短暫的一生,隻有三小時,它要在這三小時中,找到自己的伴侶,完成一場生命的輪回。

但是,這隻小蜉蝣也沒有直接一走了之,它是一個熱心腸,它自己起飛時,還不忘喊薛又白一起,不停地催促著薛又白,大概是說,如果去晚了,就找不到伴侶了。

薛又白覺得這隻小蜉蝣說的有道理,他隻有三個小時的生命,他不能在這裡坐以待斃,浪費時間。他浪費一秒鐘,就是在浪費自己的生命,他要去找懟懟。

在這些成千上萬甚至十幾萬,數都數不清的蜉蝣中,他堅信,一定會找到懟懟的。

薛又白扇動著自己的翅膀,不太熟練地起飛了,和那隻小蜉蝣一同作伴前行。

他們兩隻小蜉蝣,很快就混進了一大片的蜉蝣大軍中,密密麻麻,漫天遍野,飄絮如雪。

雖然蜉蝣的生命隻有短短的一天,朝生暮死。但是,蜉蝣它們破水而出的那一天,卻是驚天動地,不容忽視的。

它們的身體十分渺小,小小的一隻個體,落在植物的莖葉上時,或許都不會被人類的肉眼注意到。但是,小小的蜉蝣們卻靠著它們自己龐大的數量,成群結隊、漫天遍野,霸道得甚至可以讓遠在太空的衛星,都能觀測到它們短暫的一生,宣告著,這個世界,我們來過。

和薛又白同行的那隻小蜉蝣,很快就被一隻雌性蜉蝣吸引了。它顧不上和薛又白告彆,直接就朝著它喜歡的那隻雌性小蜉蝣飛了過去。

兩隻蜉蝣慢慢靠近,扇動著翅膀,在半空中翩翩起舞,相互試探,最後,那隻雌性小蜉蝣終於接受了和薛又白同行的那隻小蜉蝣,兩隻小蜉蝣靠在了一起。它們將攜手走完它們接下來的一生——即使接下來的這一生,可能已經不足三個小時,但是它們會好好珍惜的。

薛又白羨慕地看了它們一眼,他要繼續去找懟懟了。他如果能早找到懟懟一秒鐘,就能和懟懟多相處一秒鐘。

薛又白扇動著自己的一雙翅膀,穿越過密密麻麻的蜉蝣群中,看到了一對一對的尋找到彼此的伴侶,成雙結對地相互湊在一起。

有的是剛剛看對眼,正在嘗試著相互靠近;有的已經湊在一起,翩然起舞,情投意合;有的發展得更快,它們已經尋找到水邊的石頭、植物莖葉、樹乾等地方,開始準備生命大和諧,繁衍下一代了。

在水邊的那棵大樹上,有一隻雄性小蜉蝣,親昵地騎在雌性小蜉蝣的背上,認認真真地在努力乾活。這一對小夫妻,它們已經期待著自己孩子們的出生了。

薛又白繼續向前飛,嘴裡不停地呼喊著“懟懟”的名字。他飛來的這一路上,已經遇到了無數隻小蜉蝣,但是它們都不是懟懟。

懟懟究竟在哪裡呢?薛又白苦惱地想。

他不知道過了多久,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生命還剩多少時間,他已經找了好久,還是沒有看到懟懟的身影。薛又白有些著急了,他茫然地看向四周,希望下一刻他就能看到懟懟出現。

可惜,沒有,他還是沒有找到懟懟。

這個時候,天上的太陽已經向西落下,紅色的夕陽餘光顏色更加豔麗了。這一片水域中,最先破水而出蛻了皮的那一批的蜉蝣們,它們的生命已經走到了儘頭。

雄性的蜉蝣們,依依不舍地和自己的伴侶們告彆著。那些雌性的小蜉蝣們,給了雄性蜉蝣們最後一個吻後,展翅高飛,一下一下扇動著翅膀,朝著水麵中心飛去了。

目送著自己的伴侶們離開,雄性蜉蝣們再也扇不動翅膀了,它們已經精疲力儘,像是一片片樹葉似的,紛紛落下,結束了短暫卻燦爛的一生。

而它們的伴侶,經過努力,終於飛到了水麵的中心,用尾巴一下一下點擊著水麵,把它們和雄性伴侶的後代安全地放進了水裡,完成了它們這一生偉大又艱巨的傳承任務。

那些產下後代的雌性蜉蝣,最終也筋疲力竭,紛紛墜落在水中,滿滿地沉入了水底。

蜉蝣的生命,就是這樣短暫。從破水而出來到地麵,到生命結束,僅僅隻有三小時。

薛又白看到那些紛紛死去的同類們,心裡更加焦急了。他的時間不多了,他還沒有找到懟懟。

懟懟,你在哪裡?你究竟在哪裡?

薛又白飛著飛著,也不知道飛了多久,夕陽向下落得更低了一些。他有些累了,他落在了最近的一片樹葉上,茫然地看向眼前水麵上漫天遍野的蜉蝣,絞儘腦汁地在想,裡麵哪個是懟懟?懟懟究竟在不在裡麵?

就在這時,薛又白忽然感覺到他旁邊的一棵樹葉在動。

很輕很輕的聲音,十分細小,也不像是風吹過的聲音。薛又白緩緩抬頭,看向聲音發出來的那片樹葉。

那片樹葉上麵,趴在一隻亞成蟲的小蜉蝣,它身上裹著一層厚厚的皮,似乎正在蛻皮。

它似乎是一個慢性格。

這片水域大部分的蜉蝣們,都已經早早地破水而出,很快就從亞成蟲變蛻皮長出了翅膀變成了成蟲。最快的那一批,已經燦爛地結束了這一生。

而現在,太陽已經快要落山了,這隻小蜉蝣還卡在蛻皮的這一關,這明顯是被大部隊的進程給落下了。

而且,它蛻皮的動作,非常非常地慢,薛又白已經看了它好半天了,卻還是沒有看到它把頭伸出來,薛又白甚至都開始擔心,這隻小家夥,是不是要窒息死亡了?

不過,薛又白很快就排除了這種可能,因為雖然這隻小蜉蝣蛻皮的速度慢吞吞的,但是它一直在動,也一直在努力地想要把它的小腦袋從從皮裡鑽出來。

莫名其妙地,薛又白就被這隻小蜉蝣吸引了目光,目不轉睛地盯著它看,心裡還在暗暗好奇,它究竟要花多長時間才能蛻皮。

其它的小蜉蝣們,從亞成蟲變成成蟲蛻皮時,最快的隻花費了幾秒鐘,慢的也不過是幾十秒鐘。可是,眼前的這隻慢吞吞的小蜉蝣,薛又白粗略估計,它已經花費了一分鐘了。

薛又白越來越肯定自己的猜測,這隻小蜉蝣就是一個慢性子。他看著水麵那邊轟轟烈烈、纏纏綿綿的小蜉蝣們,心裡忍不住開始替這隻小蜉蝣著急。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