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有多凶狠,他們心裡都清楚。秦人雖然厲害,隻怕也得付出極其慘重的代價。他們知道,作為降卒他們就是馬前卒,就是用來送死當炮灰的。不過,為了那渺茫的希望,他們願意用性命去博個出路。
但他們沒想到,這一戰竟然會如此輕鬆……
匈奴戎狄們也是群狠人,特彆是精銳勇卒,他們知道落在敵人手裡沒什麼好下場,誓死反抗的不在少數。可是,這次卻有四成直接投降。
德信活了下來,但也有降卒死在了這。傷亡最嚴重的便是降卒,他們的裝備不可能和秦人比。類似於鎧甲兵刃,都屬於比較劣質的,這也是防止他們謀逆的手段。
徐福帶著十來個醫丞,正在抓緊時間包紮傷口。傷兵都得留下來守營,接下來他們不適合再跟著。按照扶蘇的計劃是留下八千降卒,兩千秦人。
至於死去的伍卒,白稷選擇的是就地火化。他們都是為了秦國的疆土而犧牲,或許他們抱著不同的目的,來自不同的地方,但他們最終死在了這片草原上。若是按照匈奴的處理方式,那就是丟的遠遠的。連掩埋都不會掩埋,然後被鷹鷲灰狼吃掉。
火焰衝天而起,白煙中夾雜著些許黑霧。幾個時辰前,還在暢想著美好未來的伍卒,就這麼被火焰慢慢焚燒成了虛無。就以木柴焚燒的話是不夠的,白稷便施展仙法,令火焰溫度升高,焚燒的更加完全。
德信忍著淚,幫著把個伍卒的骨灰收了起來。這人是跟著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兩人這些年來是相互扶持。得知消息後,他咧開嘴朝他笑著,約定好要一起在這定居。到時候兩人營寨挨著營寨,出了事情也好照應。要是有了子女,那就定個娃娃親。
剛才圍追堵截的時候,有個匈奴藏在暗處放冷箭。他看到後便奮不顧身的擋在德信後麵,被一箭洞穿了胸口,當場喪命。德信不要任何軍功,隻求白稷能將其救回來,但是……
若是剛中箭的話,白稷能救。但帶到白稷麵前的時候,已經咽氣半個時辰,白稷實在是沒這能耐。若他能踏足至築基,興許還有可能。
捧著陶罐,德信擦著渾濁的眼淚,手上都是血。逝者已矣,他們能做的就是麵對。德信已經想清楚,不管如何也要將其親眷接過來,好好照顧他們。
“這次,死了上百人。”
白稷隨便坐了下來,臉上帶著幾分歎息。這是他頭一遭看見大規模軍團作戰,也是這麼多屍體。在他印象中,死亡是件很遙遠的事情。而今天,就發生在他的麵前……
和平,素來是鮮血和生命換回來的。國家尊嚴斷不可辱,匈奴踏足至中原殺傷擄掠,不知多少黔首深受其苦。那麼,秦國就必須還回去。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看著冰冷的屍體,漸漸化作飛灰,白稷心中也不好受。他知道這已是鮮有大勝,隻付出上百人的性命,便能有此收獲,說是載入史冊都不過分。再以春秋筆法修飾,那就是在他英明神武的率領下,秦國兵不血刃,殲滅匈奴萬人精銳主力。
傷亡?
不好意思,這個問題可以忽略。
“等此戰結束後,在此地立祠。便供奉這些犧牲的伍卒,他們以鮮血捍衛了秦國的尊嚴和疆土。他們值得後人的供奉,他們的親眷也該享受到應有的補償。”
“多謝將軍!”
德信二話不說便要給白稷行跪拜大禮。
白稷拉住了他,緩緩道:“你們方才也辛苦了。好好歇息,接下來還有的打。匈奴在我們發動奇襲之時,焚燒了狼煙。匈奴主力也勢必會察覺到,我們要帶著死去之人的意誌,好好活下去。”
德信聽了個半懂,隻是用力的點著頭。八尺高的漢子,此刻卻如受了無數委屈,豆大的淚珠一顆接著一顆砸在陶罐上。望著白稷離去的方向,用力的磕著頭,僅以此來表達心中得感激。
如此,這些犧牲的伍卒也算是死得其所。若他們想要落葉歸根白稷就安排人去處理,或者便埋葬在這片草原。
雀則不同,他剛才就撿漏殺了個匈奴。但是,他的戎馬卻被匈奴以利箭射死。抱著戎馬的屍體,不住嚎啕大哭。這是白稷送給他的,說好了要用軍功換回來。這才剛開戰,這就沒了……
他很喜歡這匹馬,才是兩歲口。每日都會幫著它刷皮毛,把泥點子都清理乾淨。自己可以吃差些,戎馬的草料必須得是乾淨的。他都不舍得吃的細鹽,每天都會給這戎馬灑上不少。
最後,這戎馬還是被拉走了。
便是死了,依舊能發光發熱。
總體來說秦國這邊還是在歡呼雀躍的慶祝著,隻是白稷覺得腦袋有些發暈而已。每一場戰爭大勝的背後,那都是數不儘的鮮血……
“國師,樓煩營寨那邊……”
扶蘇走至麵前,作揖行禮。
“怎麼?”
“有很多諸夏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