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然,荊廉這類人算不得什麼。但他說的這些皆是肺腑之言,也是他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如果說現在張良敢謀反或者對白稷不利,荊廉絕對不會放過他。…
此前他們的確是有機會謀逆,等著秦始皇一死,皇權更替之際便可趁機而行。到時候會有諸多六國子民追隨於他們,要推翻秦國並不困難。
而現在不同,荊廉這夥人受秦國的恩惠。不可能還想做回之前,那時候的他們可沒現在這好日子,又有幾人願意跟著造反的?白稷所采取的懷柔之策,令諸多黔首受益,自然不會再聽命於他們。
張良走在前麵,似乎是在思索著事情。這幾日所見所聞,皆是令他感到了不可思議。白稷想建造的是個理想國度,但確實在令黔首受益。包括讓黔首子嗣可以和勳貴之後共同學習,還能擁有近乎平等的競爭權利,這讓張良是震驚不已。
更為重要的是,秦國竟然還答應了?
這也就是白稷,如果說換做旁人的話,隻怕這票人已是死的不能再死!自古以來,變法者就沒幾個能落到好處的,類似於白稷這種得罪所有勳貴的,死個幾百回都不過分。
“你是叫尚牛,可對?”
“對。”
尚牛停下了腳步,對張良並無多少好感。因為他覺得張良是相當不識抬舉,白稷心善重才,所以沒想過要殺了他。可張良這家夥是給臉不要臉,態度還極其傲慢,尚牛看他是極其不順眼,恨不得一劍殺了他,永絕後患的好。
“你跟著他多久了?”
“已有兩三年,自國師出山後,吾便一直追隨。”
尚牛漫不經心的回答,而張良則是若有所思的點著頭。
看到他這幅模樣,尚牛滿不在乎道:“我告訴你,君上可不是你能揣測的。涇陽這邊你隨便問,有誰不感激君上的?吾出生王氏旁支,也算是秦國勳貴。吾見過很多勳貴,丞相徹侯都見識過。哪家能如君上這般?”
“你也出自名門,家裡奴仆若是打碎了價值不菲的玉器,結果如何?便是活活打死,也沒人敢說什麼。但君上不同,隻是罵了兩句,扣了半個月的工錢。對,他們還有工錢!”
“他們本就是奴籍,君上給他們更正戶籍,讓他們回去。結果倒好,一個個都不肯回去。上次君上讓人回去的,結果人跪著不肯走,你可曾見識過?”
尚牛重重的哼了聲,而後便朝著前方走去。他要說的就這麼些,其實根本就不想搭理張良。
張良一邊走,一邊思索著。他家中也曾有奴仆,當時有人打碎了杯盞,結果就被打斷了腿。就這還感恩戴德的,還說他心地善良。
當時就是如此,奴仆是奴籍,是等同於牛羊的。他們的死活,隻在家主的一念之間。就比如說秦國律法中也有規定:子告父母,臣妾告主,非公室告,勿聽。
良久之後,張良深深的歎了口氣。
遙望遠處學宮,心中已經隱隱做了個決定。
現在的秦國已經變了,就算是他再怎麼不情願也沒用。諸多黔首都已歸心於秦,甚至比此前還要有歸屬感,就因為他們都能過上富庶的生活。
他若真的謀逆造反,豈不是奪走了他們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