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些年來的相處,白稷也從很多人口中大概知道了些內幕消息。秦始皇的一生極其坎坷,若是沒有足夠的本事,早就已經死了。
剛出生就被自己的親爹拋棄,生活在水深火熱中。命不保夕,受儘折辱。後來好不容易才回到秦國,本以為是父慈子孝,母親賢良淑德。
可惜,秦始皇錯了。
他剛回國,他的父親沒過多久便已死去。他的母親放浪形骸,與嫪毐有染,還給他生了兩個弟弟!這是恥辱,天大的恥辱!
即便登基成為秦王,也同樣沒用。大權在呂不韋手上掌握著,他這個秦王隻是有個名頭而已。最後,甚至連他的生母都為了權利想要害死他。他的弟弟成蟜為了權利,同樣叛亂。
他的命,好嗎?
他的命好,是因為掌握在自己的手裡。一路披荊斬棘,不知道有多危險。不否認秦國先烈攢下的基業,但是秦始皇自身的能力也極其出眾。
張良望著白稷,緩緩說道:“秦國如今有君上在,再無任何崩塌的可能。便是國祚萬年,萬世不休也不是沒可能。子房願意在外開辟新的疆土,名為韓邦。也願意奉秦國為主,年年納貢!”
“好!”
白稷滿意的點了點頭,這家夥可算是想明白了。張良也算是個全能型人才,治國謀略兵法全都精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還懂得陰陽五行周易八卦。所以此前白稷是力薦要將其留下,是因為他相信張良是個聰明人。不用多長時間,張良肯定都能想明白。
一切也正如他所料,現在張良便已經認清楚現實。知道不能再和秦朝為敵,而是歸順於秦國,隻有如此,才有重新複國的可能。這並不是在和他們商量,而是對他們的施舍!
如果他們不答應,那他們永遠都隻能當個老鼠。
“你是怎麼想通的?是魏鞠,還是黃公?”
“很多人。”張良頓了頓,緩緩說道:“正如昔日君上所言,子房執著於複國,為的其實是權利。涇陽給子房很多啟迪,現在的涇陽極其富饒。黔首安居樂業,所有人都能有飽飯吃。子房自認為無法做到,即便是昔日的韓邦同樣不行。”
“就算子房真的有天能推翻秦國,可那又如何?以子房之智,終究難以治國。最後韓邦依舊會被人吞並,而天下也將重新陷入戰火中,屆時民不聊生。國不成國,家不成家。子房最終隻怕會成為千古罪人,害的無數黔首流離失所!”
張良自嘲的笑了笑,“這虛無縹緲的權利,終究不適合子房。子房始終無法放下的,也不光是權利,還有往日的仇恨。子房刺殺皇帝,不論成敗已經無愧於心。皇帝和君上願意饒恕子房一命,也就是對子房有恩。子房堂堂八尺男兒,怎能恩將仇報?”
白稷沒想到張良竟然還有此覺悟,他說的這些於情於理也都沒什麼毛病。他作為韓人,他能做的已經都做了。隻不過最後是以失敗告終而已,現在秦始皇對他如此,他也當報恩才對。
“嗯,我相信黃公聽到後也會很高興。”
“黃公為吾師,當初子房執著於仇恨,而怠慢黃公。此前子房已經致歉,黃公知曉後的確很高興。他和子房說了一番話,告訴子房遵循君上之言。畢竟君上待我已是仁至義儘,若是還恃才自傲那就是不識抬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