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溫存(1 / 2)

齊老太太一副天塌了的樣子,戚鈺卻是神色淡淡地端起杯盞:“母親不用著急,有什麼事,你先說我聽聽。”

不知道想到什麼,那杯盞她還沒送到嘴邊,就放下了。

“我如今也隻能跟你說了。”老太太再次歎了口氣,可轉瞬,神情又變得憤懣,“還不是那個死老家夥的事!”提到這個,她的胸口劇烈起伏著,顯然氣得不行,再說不出其他的話來。

“父親?父親不是病了嗎?不見好嗎?”戚鈺麵露不解,“一個風寒而已,這個大夫若是不行,我再請旁的來。”

“什麼風寒?”老夫人咬牙切齒,“我也不怕你笑話了,他那,是臟病!”

戚鈺的手指動了動,眸一斂,沒有立即接話。

老太太也不需要她接話,話終於說了出來,她就沒什麼顧忌了,開始忿忿地滔滔不絕:“那個老不知羞的東西,年輕的時候荒唐就算了,我以為他老了就收斂了。到頭來你知道嗎?他現在是變本加厲!小姑娘都滿足不了他了,他跑去那雲良閣,玩……玩男人。”

光是提起,老夫人都覺得臟。

戚鈺沒回話,外麵突然傳來素馨的聲音:“老夫人,夫人,陸姨娘來請安了。”

老太太這會兒正在氣頭上呢,她對戚鈺自是好言好語,一聽到陸姨娘,眉一擰,整個人麵相看著就更凶了。

“都什麼時候了?她現在倒是記得請安了,讓她在外麵候著。”

“是。”

被這一打岔,老太太的怒氣倒是平息了些:“我跟他算是沒法過了,可他這個樣子,也沒法不管。我這輩子,可真是命苦啊!”

她語無倫次地一通訴苦,戚鈺安慰了兩句,說是會請專門的大夫來。

她說得很簡單,可老太太就好似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看上去安定了不少:“這要不是有你,我都不知道要怎麼辦了。”

戚鈺不置可否。

她出來的時候,陸白薇還站在院子裡。

大概是因為素馨在簷下,她隻敢站去了院中,那張塗了胭脂的小臉這會兒看起來慘白得很,頭上、肩上、頸間的毛領已經堆了一層雪花。

對視的一瞬間,戚鈺看到了女人眼裡的憎恨,但是下一瞬,她就低頭跟戚鈺請安:“夫人。”

畢竟是齊文錦的寵妾,她就算是這樣,也是好看的,還為原本妖豔的美貌增添了幾分楚楚可憐。

戚鈺突然想起自己嫁進齊家的時候,是同樣的雪天,新婚的第二日她起得晚,來老夫人這裡請安時,便也是被這樣拒之門外。

門口隻有素馨板著臉:“這才第一天,少夫人就來得這般晚,哪家新媳婦可都沒有這樣的規矩。”

戚鈺剛經曆了醉酒男人帶來的不太好的洞房體驗,卻也隻能陪著笑臉,一邊低頭道歉一邊讓丫鬟給素馨手裡塞了些物什:“是我不懂事了,煩請姑姑在母親麵前替我美言兩句。”

素馨的視線往手裡的玉佩看了一眼,戚鈺家中是青州城裡數一數二的富商,拿出來的東西自然都是好貨色。

見她神色淡淡地收下了,戚鈺剛要鬆口氣,就聽她開口:“既是如此,我也給少夫人提個醒。老夫人這會兒正在氣頭上,你就在院中跪著請個罪,她看到你的誠意,說不定便消了氣。”

戚鈺的表情僵住了。

這與其說是在提醒,卻不如說是在刁難。

“你!”旁邊的丫鬟氣不過想爭辯兩句,被戚鈺眼神製止了。

此刻,戚鈺自顧自地往前走,似是走向陸白薇,卻又像是在走過終究選擇跪下來的自己。

彼時膝下的寒意好像也留到了今日,滲進了骨子裡,讓每一根骨頭都跟著生疼,引得她袖裡抱著手爐的手緊了緊。

年少時的人總有一股天真,那是將自己沒用的心軟推己及人的天真,總以為可憐就能得到同情。

總以為彆人也會一樣的不忍心。

“夫人,您慢走。”素馨在後邊送她了兩步,恭恭敬敬地說著。

錯身之時,戚鈺聽見陸白薇用壓低的聲音說了句:“你現在是不是很得意?”

她想起自己當年跪在這裡,看見的麵若桃花的女人,當時的陸白薇確實當得上得意。但自己要怎麼得意呢?她從一開始,就選了一條錯誤的路。

不能重來、不能回頭,她隻能踏著荊棘,儘力去糾正,讓路的儘頭沒那麼無望。

***

回了自己的院子後,戚鈺也沒再出去了。

她把自己的手反複來洗,換了幾盆水,直到手上已經泛了紅,才終於停了下來。

“夫人……”

秋容在一邊,麵色複雜地為她遞過毛巾。

戚鈺接過後細細擦拭手指:“那邊怎麼樣了?”

秋容點頭與她低語:“那小倌是大前天夜裡走的。”大概是看出了戚鈺眼裡的起伏,她又寬慰,“左右是他自願的,原本得了這病也活不久了,現在還得了錢給他妹妹治病,夫人就當是做了件好事。”

戚鈺沒覺得這是做了什麼好事,但也沒讓沒用的情緒泛濫:“做得乾淨些,不要讓他們查到我們頭上。”

“夫人放心。況且,現在老爺子嫌丟人都來不及,哪裡敢大張旗鼓地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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