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容城完了!
楊青眼裡的淚水刷的就落了下了,而其他幾個,也忍不住跟著哭了出來。
宋禹丞看著,也是無奈道不行,忍不住抬起一腳踹在那楊青肩上:“出息!”
“呸!”那楊青以為宋禹丞在諷刺他,又狠狠地淬了一口。可卻被宋禹丞一銀錠子砸在腦袋上。
“彆哭了,爺賞你的。”宋禹丞轉頭看了看騎兵過來的方向,指著楊青幾個說道:“手上功夫太爛,人品也不怎麼樣。不過骨氣不錯,也算是有點良心,知道忠君愛國。爺認了你這個兵。不過軍法不可違,回去以後,你們幾個各領三十鞭子,算是懲罰。再有下次,就特麼給我滾蛋。”
“你是誰?”到了這會,楊青才後知後覺的察覺到了宋禹丞的語氣不對,不像是個打聽軍情想要奪城的。
而與此同時,像是為了驗證他的猜想,那遠處傳來轟隆的馬蹄聲響,終於到了近前。之前那隻海東青,也跟回來,落在了宋禹丞的肩膀上。至於在隊伍最前方的,赫然就是方才揍了他們一頓的傳令兵。
隻聽那傳令兵放出令箭,揚聲:“進城!”接著騎兵陣型驟然改變,井然有序仿佛是一個人。而宋禹丞也慢條斯理把弓重新掛好,瀟灑的上馬。
“回頭跟著爺吃肉喝酒,就知道爺是誰了!”說完,他策馬朝著騎兵而去,雖然是落在最後,可他身下那匹駿馬速度卻快的驚人。不過幾個呼吸的工夫,就到了隊伍的最前麵。
而那騎兵隊伍裡,飛揚的軍旗,也讓楊青方才的問題得到了解答。
大安所有軍隊,必須用國姓為名,可這隊騎兵卻明顯不是。隻見那朱色的軍旗上,金色的“喻”字矯若遊龍,張揚恣意的不得了,頗有幾分紈絝霸道之氣。
而在大安,姓喻,又能用自己的姓做旗的,就隻有一個,容郡王喻祈年。
“臥槽!”這特麼大水衝了龍王廟,他們這些當大兵的,竟然打劫了自己未來的頭。楊青頓時明白了宋禹丞之前說的“我的兵”是指什麼意思。可莫名的,他的心裡卻沒有半分不安,反而意外覺得興奮了起來。
他們早就聽人說過,容郡王雖然是個紈絝,但卻是個最護犢子的。跟了他的兵,就沒有過的不好的。
因此早就期待非常。
可後來聽說,容郡王成親,娶了媳婦兒,這心思也就放下了。上京那麼繁華,又是新婚,好好地日子不過,誰會來容城這種鳥不拉屎雞不下蛋的鬼地方。
萬萬沒想到,宋禹丞還真的來了!
“哥兒幾個,快,快回大營啊!救星來了!”
而其他幾個人,也都紛紛變得興奮起來,趕緊互相幫忙掙脫束縛,準備回去和弟兄們說喜訊。
可他們這頭興奮到不行,宋禹丞那裡,在到了容城之後,卻忍不住動了真火。
之前在上京的時候,他就聽了不少關於容城的傳聞。那時候隻覺得是不是過於誇張了。可萬萬沒想到的是,等到他真正親眼看見的時候,才知道容城的情況是有多麼可怕。
隻看城裡的房子,全都灰突突的,路邊連像樣的飯館都沒有。至於那些買菜的農民,也都是一臉菜色,至於他們賣的那些菜,恨不得比他們本人還要瘦弱。
不過好在,這街上沒什麼乞丐。但這也並非是什麼值得吹捧的事情。因為在宋禹丞眼裡,這些容城的平民們,本身也就跟乞丐相差不多。
宋禹丞的心裡,頓時就是一沉。但很快,過來迎接的官員,就打斷了他的思緒。
“郡王爺,您來的這麼快,怎麼沒通知小的一聲?”
和宋禹丞腦補的不一樣,出來接他的並非是之前楊青他們口中的喬大人,而是一個長得就跟狗官差不多的胖子。據說還是容城的知容州軍州事,換句話說,就是代理城主,除了宋禹丞以外整個容城就他最大。
這麼算起來,由他來接待,倒也順理成章。宋禹丞和身後的傳令兵打了個手勢,傳令兵領命,悄然而去。
這是他們騎兵營專屬暗號,是叫他出去探查。而宋禹丞這頭,也麵色如常的和這位容城知州敘話,順便聽聽他怎麼形容容城現在的現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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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招待上峰,都要酒席。可眼下即便倉促,一桌飯菜還是很容易整治出來的。
因此很快,在短暫的敘話以後,宋禹丞就在容城知州的熱情下,移步後宅。
知州府邸,遠比宋禹丞腦補的大且華麗。就像外麵那些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平民都是幻象一般,這容城知州府上,非但沒有半分落魄之相,甚至還有餘力養著一班歌姬。各個貌美如花,聲若天籟。
至於桌上的食物,看似粗糙,但相比這個地方來說,卻已經是屬於頂級的珍饈饕餮。
一個窮到連守城的大兵要出去搶劫的地方,容城知州竟然還能有這種享受,各種原因,不言而喻。
怪不得楊青聽到自己的名字會如此興奮。宋禹丞心中暗自琢磨,可緊接著,一種莫名的愧疚,卻又立刻陡然升起。這是屬於原身遺留下來的情緒。
是啊,喻祈年作為一名武將,他的兵,他的子民,生活在這般水深火熱的地方,可他卻因為追求愛情,而留戀上京繁華,把自己鎖死在內宅,可不就是罪孽滔天。
“彆哭,你的遺憾,你的罪孽,我幫你洗清。”宋禹丞無聲的歎了口氣,在心裡寬慰了幾句。而那種情緒,也隨之釋懷了不少。
再次歎息了一聲,宋禹丞不在言語,但是看著那知州的眼神卻冷淡了許多。而就在這時,桌下一個毛茸茸的小東西,卻出乎意料的蹭起了他的腿。
宋禹丞低頭,正對上一雙碧色的貓眼。卻是隻漂亮到了極點的黑色奶貓。
多半是被照顧的很好,這奶貓溜光水滑,柔軟的毛毛,比上好的綢緞還舒服。圓滾滾又手短腳短,乍一看,就像是個毛球。
而它似乎也感受到了宋禹丞眼裡的笑意,有點不好意思的彆過了頭,但是短小的爪子,卻不由自主的摟住了宋禹丞的腿。
“要抱抱~”甜膩膩的聲音從宋禹丞的腦內傳來,分明是那個奶貓在和他撒嬌。
宋禹丞覺得有趣,就多看了一會,可那奶貓卻有點急了,生氣的糊了他一巴掌,彆扭的彆過頭不搭理他。
“好了,好了,彆生氣。你長得好看,我忍不住看呆了。”宋禹丞一向拿這種小東西沒轍,乾脆一把把它撈起來,抱在懷裡。
而那知州原本還說著奉承的話,見他這麼個動作,頓時全都憋了回去。
他之前聽說過,宋禹丞行事紈絝,沒有什麼規矩章法。可萬萬沒想到,他竟然荒唐如此。這吃著飯,怎麼還抱上桌一隻畜生?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敢說些什麼,畢竟宋禹丞身份擺在那裡,隻能尷尬的蹦出一句,“郡王爺心善,對這些畜生都這麼好。”
“是嗎?”宋禹丞挑眉看了他一眼,接著挑了塊魚肉放在白水裡涮了涮,喂那貓崽兒。
然而那貓崽兒卻是看懂了自己被知州嫌棄,乾脆伸爪子給宋禹丞遞到唇邊的筷子推開,三下兩下跳到宋禹丞的耳邊,喵嗚咪咪咪的告起狀來。
那知州自然是聽不懂,隻當宋禹丞和貓崽兒逗著玩。殊不知,這貓崽兒每一聲喵嗚,都是送他上斷頭台的罪證。
“年年你不知道,這狗官勾結山匪,克扣軍餉。據說今年光是餓死的大兵就有好幾個了。”
“他還販賣私鹽,這府裡的錢,都是從這裡來的。”
“還有,容城鄉親們出了事,他從來不管。但凡升堂,就是要錢。沒有錢的,一律趕出去。我上次親眼看見,一大家子被極品親戚搶走了農田,申冤無門,最後乾脆撞死在大堂了。”
“還有這種事?”宋禹丞聽完,心裡一驚,盯著那知州的眼神,頓時變得凜冽起來。
然而說來也巧,就在宋禹丞打算審審那知州的時候,之前被他派出去的傳令兵,也從外麵怒氣衝衝闖進來,說的第一句話就是:“爺!這狗官就他媽應該立刻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