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第 123 章(2 / 2)

這是唐慢書的第一感受。

再然後,就是興奮,刻進每一根骨頭裡的興奮。

他甚至興奮到全身都微微發著抖,享受著被荷爾蒙和衝動支配著的這令人目眩神迷的奇妙感覺。

雨點果真像唐一說的那樣下的越來越大,從一開始的毛毛雨變得淅淅瀝瀝,唐慢書沒有任何遮擋,就這麼暴露在雨幕和寒風之中。

路旁的行道樹都被吹得有些東倒西歪,他努力地靠單手把握著自行車的平衡,眼睛被雨水衝的連睜都睜不開,但緊緊握著百合花的左手依舊不曾鬆懈。

很瘋狂——

他甩掉頭發絲上的水珠,一種奇異的、酸澀的情緒在胸膛中蔓延,膨脹,最後好像要直接炸開。

他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但他知道,是因為想到要去見蘇綏,所以才會有這樣酸酸脹脹的情緒。

唐慢書學過自行車,但他那樣的出身,從來不會有任何機會需要他騎這樣的交通工具。

在學生時代,同學們成群結隊的騎著自行車上下學的時候,作為唐家的接班人,唐慢書從來都是轎車接送。

隔著一扇半透明的車窗,他聽不到那些代表著清純活力的清脆鈴聲,而他們也早早地學會躲避尖銳的汽車鳴笛。

唐慢書和這個世界上的絕大多數人

都保持著距離,他高高在上的端坐明堂,與普通人的市井煙火涇渭分明。

他去不到真正的人世間,活在一個充斥著虛偽和爾虞我詐的世界裡。

這個世界被包裝以上流,成為人人擠破頭都想要爭得一張入場券的名利場。

在這個表麵華麗光鮮,實則腐朽發臭的名利場中,唐慢書循規蹈矩的活了三十幾年。自他懂事起,所有長輩對他的要求都是優雅端莊,克己複禮。

他沒有嘗試過更多的生活方式,從未有一次像今天這樣離經叛道過。

腳下的這輛自行車,好像一瞬間,就將唐慢書從一個成熟的男人變成了一個盲目追求愛情的毛頭小子;

而蘇綏,則使得一個極端理智的人變成被荷爾蒙支配的瘋子。

沒有頂級配置的豪車,沒有貼身跟隨的保鏢,甚至是沒有唐家家主的身份束縛;

他不去想年齡的差距,不去想世俗的眼光和看法,更加不去想被預設了許多前置條件的未定將來——

唐慢書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少年時代,十五六歲的少年時代,身體中滔滔流淌的血液是那麼的年輕。

他像是一個不太聽話的高中生,身上還穿著學校發的白襯衣校服,為了去見一麵剛放學的戀人,有著不管不顧的勇氣,即便要冒著雨跨越整個城區,也絲毫沒有退縮。

真奇怪,唐慢書控製不住的想,他居然在而立之年體驗了一把校園早戀的心動。

心動不難,任何時刻、任何年紀,人都擁有心動的能力;

可沒有幾個人過了青春期後還會有保持衝動的能力。

青春期?

唐慢書有些想笑,他曾經認為自己沒有這種東西。

從記事起,他就有著遠超同齡人的成熟和理智。

冰冷的雨水順著臉頰流到了唐慢書的嘴邊,他抿唇時喝進去一點,竟意外地品出一絲絲甜味。

愛至深處,竟然連無味寡淡的雨水,都被品出甜味。

他開始笑話自己:唐慢書,你真是徹徹底底的沒救了。

風雨越來越大,唐慢書單手抓著百合,穿過風裡雨裡,穿過紅路燈,穿過交織的人群,穿過車水馬龍,穿過十字路口,車輪駛過水麵激起層層水花,周圍汽車的鳴笛聲此起彼伏……

沒有一項外界因素能夠乾擾到唐慢書,他專注的盯著前方的路,此時此刻,他的願望無比簡單——

“我見到你的時候,要為你帶一束花。”

翛然間,唐慢書心有所感,他隻是隨便抬起頭,卻看到了十車道的儘頭遍布著瑰麗的漫天晚霞,將高樓大廈都染出了柔軟的暮色。

百合花的花瓣上沾著晶瑩剔透的雨水,倒映著眼前的一切,一顆一顆的,仿佛美麗的珍珠。

唐慢書在這一刻,腦海中忽然閃過蘇綏的那一句話——

他說,“唐慢書,在蘇綏的眼裡,你的少年時代從未落幕。”

他又看了一眼那橘紅的晚霞,將幽黑的眼眸都染出了一片暖色。

直到現在,唐慢書才終於真正的明白:

他不是跳過了青澀的青春期,蘇綏就是他遲到的青春期。

有這麼一個人,可以永遠讓唐慢書保持衝動,也永遠保持心動。

心臟在砰砰跳動,將刷刷的雨聲都壓製的徹徹底底。

他忽然不止是想送給蘇綏一束花,他還想在下一次心跳之前,將蘇綏擁入懷中親吻。

風雨不停,但唐慢書的速度越來越快——

那一刻,他將整個世界都拋在了身後;

他決意要去奔赴一場熱戀。

*

蘇綏是在不知不覺中離場的,甚至於周路陽在獲得視帝後按照慣例該說感謝致辭

,往台下看去時,才發現蘇綏不見了。

他微微的愣了一下,那個位置的空白,連同著他的胸腔裡有什麼地方也空白了一塊兒似的。

手中的金鳳凰獎杯越發沉重,連帶著心臟也跟著一起往下墜。

就連獲獎感言,都是憑借著本能說完的。

而如此牽動著周路陽情緒的青年,此刻正一個人站在會場的側門。

裡麵正在舉行頒獎典禮,為了防止有人亂闖入,正門暫時是不允許通過的,主辦方隻留了側門的位置。

蘇綏在給唐慢書的消息裡提到過這件事,後者也承諾,很快就會來見他。

但蘇綏按捺著焦慮,在會場裡一直等到壓軸頒發的視帝獎,等到整個頒獎典禮的流程都快結束了,都還是沒有等到自己想等的人。

他無意識的咬著下唇,抬眼看了一眼外麵。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下的雨,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就快停了。

蘇綏一開始以為唐慢書或許是還沒處理完公司的事,但後來快上走紅毯的時候,男人回複的消息裡又說已經出發了。

他知道唐氏離會場的車程,即便加上堵車的時間,也早該到了。

久久等不到人來,蘇綏甚至懷疑唐慢書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在想到這個猜測後,他的臉色立刻蒼白了幾分。

他想要唐慢書按照約定來見他,可他不想要唐慢書因為來見自己而出什麼意外。

但隨著時間的慢慢流逝,蘇綏又忍不住想,是不是唐慢書覺得,和自己的約定沒有那麼重要,所以就算是遲到或者不來也沒關係。

這樣的想法一出現,蘇綏便立即停止了深思。

他……不敢往深了想下去。

他一邊警告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叔叔從來沒有失約過;一邊又忍不住的想,說到底,他和唐慢書之間也沒有什麼特殊的關係,就算真的不來,那也……

“可是如果你真的不來……”

蘇綏喃喃著,眼睛無神的盯著逐漸放晴的天空。

雨後初霽,漫天的晚霞像玫瑰一樣綻放,又像燒遍千山的野火,映得青年白皙的臉頰都染上了一層明媚的橘黃色。

他在心裡輕聲說,那我就,不等你了。

蘇綏挪動了一下腳尖,他似乎是想轉身,但下一秒,卻忽然被擁入一個比燃燒著的晚霞還要熱烈地懷抱。

他還沒來得及出聲,那點細碎的驚呼便被炙熱的唇瓣吞沒。

煙草味濃烈的嗆進鼻腔,夾雜著清香沁脾的百合花香,蘇綏隻覺得自己好像快要溺斃在這個緊.窒的擁抱裡了。

被抱住的地方傳來冰冷入骨的寒意,讓蘇綏幾乎是下意識的打了個哆嗦,但馬上,滾燙的溫度就從另一個人的嘴唇傳來,混合著沉重的、急促的喘息,將他從孤獨無垠的冰冷海底拯救。

就好像,就好像柔軟的唇瓣被漫天的晚霞燙了一下,變成了天邊濃墨重彩的一朵小雲。

那緋色一直向臉頰蔓延,逐漸爬到細長的脖頸、精致的鎖骨,乃至於離心臟最近的胸腔處——

心臟,對,心臟。

在瀕臨窒息中,蘇綏發現自己的心臟忽然停止了跳動,全身的能量都供給於唇與唇緊緊相貼的地方。

那是一個吻——

一個穿過風裡雨裡,穿過歲月鎏金的吻。

唐慢書用儘了畢生所有的勇氣,跨越了一整個少年時代,重重咬下的這一個吻。

不隻是淺嘗輒止,而是暴露無遺的進攻,侵占,標記,烙印。

他們在人聲鼎沸之外親吻,被晚霞見證纏綿。

“我來見你的時候,要送你一束花,還有……”

“一個吻。”

“以

及,我愛你。”

及,我愛你。”

及,我愛你。”

及,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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