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的夜裡,明微在屋頂見到了楊殊。
“該處斬的處斬,該流放的流放,這件案子塵埃落定了。”楊殊說,“黎家那個,判了流刑,不過我打點過了,他活不到目的地。”
明微睜眼,向他點了點頭:“多謝。”
楊殊撣了撣衣擺,在屋脊坐下:“這些日子,每次見麵你都跟我說這兩個字,聽都聽膩了,就不能換一個?”
明微含笑:“那你要我怎麼個謝法?”
楊殊剛想說什麼,觸到她月色下波光瀲灩的眼眸,忽然間所有的話,都卡在了喉嚨裡。
他有點不自在地撇開頭,強行轉移了話題:“明家的女眷,都被他們娘家接走了,隻不過這樣的身份,日後會過得很辛苦。四夫人的娘家沒什麼人了,現在他們一家四口住在一起。”
明微點點頭,這些消息她已經知道了。他借她的人辦完事就來稟報了。
“明四沒回去,我叫人打探了一下,他到城外謀生去了。乾的活很辛苦,不過看他的樣子,似乎安之若素。”
雲京是一座大城,城郊比一般城鎮都要繁榮,是謀生的好地方。
他繼續道:“你那四哥,找了個賬房打下手的活,辛苦是辛苦一些,不過夠養一家了。”
明微歎了口氣:“這些我都知道了,不用你再說一遍。”
“……”
“你大半夜的跑過來,就是說這些?”
楊殊低下頭去,悶不吭聲。
他這樣,倒叫明微心軟了。大概又是心情不好,來找她疏散的吧?回了京城,他心情不好的頻率太高了。
“你不想說彆的,那就聽我吹一會兒簫?”
楊殊默默點頭。
於是明微取了簫出來,湊到唇邊。
簫聲嗚咽,散入夜風,清幽的曲調,似有情似無情。
楊殊聽了許久,眼看乘涼的人都回屋了,她停了下來。
他知道自己該回了,身體卻忠誠地告訴他,並不想回去。
掙紮良久,楊殊到底還是站了起來:“我走了,你叫我打聽的事,已經有眉目了,一旦有具體消息,就來通知你。”
明微點點頭:“好。”
他又躊躇了一會兒,終於縱身一躍,消失在夜色中。
明微從屋頂下來,看向花架陰影裡的人:“聽夠了?”
紀小五哼了聲:“你能不能有點做人未婚妻的自覺?怎麼總是半夜私會?”
明微低笑。
紀小五不滿:“有什麼好笑的!再這樣我就告訴爹娘去!”
“那你為什麼不說呢?”
紀小五卡住了。
明微就笑:“五表哥,你真是個好人。”
紀小五臉色發紅,白了她一眼:“有病!”
轉身走了兩步,突然想起一件事:“對了,娘說明天帶你去書院,彆起遲了。”然後一溜煙回去了。
明微含笑看著他走遠,轉身回屋。
書院啊!
京城的女孩子都讀書,她今年才十五,又有孝在身,論不得婚嫁,舅舅和舅母就想讓她去讀書。
這樣也好,去讀書就能出門,自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