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說你的很死板唄。”馬征大笑。
就算是古茂,也有些維持不住自己淡漠的神情。
他有些悲傷地看著馬征,慢慢地道:“馬師弟,逼我承認不如陸子安你就這麼開心嗎?也罷,我就承認了,我的確不如陸大師——我這樣說的話,你能不能好受一點?”
這話一落,眾徒弟徒孫都一副天塌了的悲痛神情,淒聲呼道:“師父!”“師叔!”
連紀延都麵露痛意,皺眉道:“師兄!你……”
仔細回味了一下,馬征的笑意真誠了許多:“你這麼說,我的確感到很開心。”
不止是紀延,這一回,是所有人都對著馬征怒目而視。
隻有古茂,神情反而放鬆了一些。
他看著馬征,語重心長地道:“馬師弟,師兄也不是為難你,你也看到了眼下的情形,龔靜和顧傑投奔了陸子安,但是他也並沒有接納他們,甚至到現在都不肯再見他們,你真的覺得他還可靠可信嗎?換句話說,你覺得這樣……堅持下去有意義嗎?這對你自己有什麼好處?”
這番話,是真真正正的掏心窩子了。
字字句句,不提半分自己,滿滿的都是為了金銀錯著想。
不僅感動了在場所有後輩,更是連紀延都感動得老眼泛紅。
但是,他最想打動的那個人一點反應都沒有。
“沒好處。”馬征冷冰冰地看著他,一字一頓:“但是我高興。”
“你!”
古茂猛地站了起來,卻又忍氣吞聲慢慢坐了下去,聲音乾澀地道:“馬師弟,你到底想要什麼?”
想要什麼?
馬征第一次,有些迷茫。
他最想要的是將真正的金銀錯傳承下去,將其精髓流傳千古。
這一點,陸子安為他辦到了。
其他人不知道,他非常清楚,陸子安為什麼一直沒有再展示過金銀錯。
因為陸子安必然已經達到了能超越他父親的程度,隻是看在他的麵子上,將這個突破口留給了這些後輩。
馬征的目光從在場所有人臉上劃過,心底微寒。
上一次,明明有四個在陸子安那裡學了,還不錯,結果後來他再去考察的時候,發現他們為了能夠安穩過日子,竟然開始藏拙。
這般心境,根本配不上金銀錯。
他收回目光,輕輕歎了口氣:“我隻想要……”
所有人豎起耳朵,古茂二人更是聚精會神地聽著。
“清淨。”
在所有人驚訝與懷疑自己耳朵的目光裡,馬征淡然一笑:“我已經老了,活不了多久,你們各自歸去吧,彆來打擾我清淨,我就已經很感激了。”
說完,他重新倒了回去。
藤椅悠悠擺蕩,嘎吱嘎吱,像極了那年老舊的秋千。
有人起了身,腳步聲漸漸遠去。
院子裡恢複了靜寂,馬征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馬征。”
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馬征頓住動作,抬起頭來:“還沒走啊。”
“我知道你想要什麼。”古茂就坐在他對麵看著他,眼神平靜無波:“那年你摔跤的時候,我在樓上。”
在馬征越來越粗重的呼吸聲裡,古茂古怪地勾起嘴角笑了笑:“你一直懷疑是我推的,是吧?”
不是他,那是誰?
紀延沒這個膽子。
“鄒洪林,現在改名叫重雲。”古茂一字一頓:“他討厭你,他嫉妒你,隻有你看不出來。”
記憶的碎片,像是被一隻手利索地撥正,開始拚圖。
曾經缺少的幾塊,被重新填補。
啪嗒一聲,重回正道,記憶的火力呼啦呼啦開始運轉。
那時候的馬征,還很年少。
他父親被人尊稱馬爺,他就逼著眾師弟們叫他馬少爺。
隻有他兩個師兄不這樣叫,他就一直視他們為仇敵。
鄒洪林是他同學,最跟他合得來,常捧他哄他,也叫他馬少爺。
“鄒家日漸衰敗,因為這事鄒洪林父母離了婚。”
所以父親才會一直沉痛地看著他,沉默地帶著他找遍了醫生,最終得到他會殘疾的答案也隻是一個人默默抽煙。
“出事後,鄒家二老來求過師父很多次,最後師父答應了不再追究。”
所以後來鄒家搬走了。
而馬征在床上躺了幾個月,再下地以後,已經無法恢複到從前的模樣。
也所以當重雲出現以後,就一直跟他過不去。
他參加什麼比賽,重雲必定要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