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骨骼精奇啊,每個都試過嗎?到底哪個長?】
【……我要!這字典!有何用!】
一片嘻嘻嚷嚷中,倒也有人比較懂行。
【看似簡單,但這一手分明是玉雕的技巧啊……】
【沒想到一個小弟子都能將玉雕與木雕完美融合,我華夏傳承有望啊!】
刹那間,直播間所有彈幕突然都停了下來。
人們忽然發現,他們光顧著比試的本身了,竟忘了參與者的年齡。
所有人默默地看著桌上三個小巧的茶杯,再看向趙崇杉明顯稚嫩的側臉。
劍眉雖濃,卻依然帶著三分稚氣。
他大概,十七歲?有十八歲嗎?
這麼年輕,卻有這般膽氣,敢一人單挑三個前輩,此時更是直接對上了閱曆年齡都數倍於他的梅東君。
才氣、勇氣、獨屬青年人的朝氣,他都有!
這一瞬間,許多人都默默地坐直了脊背。
一股萬丈豪情,油然而生!
有如此青年,何愁我華夏傳統文化斷層!
有人忍不住回想,喃喃道:“而這位趙崇杉,好像以前根本沒聽說過……”
“好像是……陸大師二十四個徒弟裡,毫不起眼的一個……”
得出這個結論,所有人悚然一驚。
他們平時的比試,都是矮子裡邊挑高個。
雖然勉強過得去,但是做出來的作品,真要說好的,還真沒幾個。
但是眼前這個小小的少年,不止技藝精湛,連意境都掌握得很是巧妙……
如果此次挑戰呂家能夠得勝,業界恐怕又要多一名驚才絕豔的天才了。
【但是他想贏梅東君,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就是不知道,他這茶壺,有什麼特彆的說法了。】
呂大毫無所覺,低頭認真地做著自己的東西。
他做的是一個扁扁的圓木塊,上麵刻了許多細致的線條與文字。
中間非常精妙地留了一根細細長長的木棍,打磨得極為光滑。
尤其有意思的是,他的這個圓木塊還是傾斜的,底座也打造得非常古樸。
看似簡單,卻又帶著一種厚重的曆史氣息,讓人不禁為之側目。
細細地打磨一遍以後,呂大氣定神閒地一攤手:“我做好了。”
在他話音落下的下一秒,趙崇杉也放下了刻刀:“我的也好了。”
聽到呂大的聲音,趙崇杉望向他的桌麵。
隻是掃了一眼,他便微微眯起了眼睛。
日晷儀啊……
漢書·律曆誌·製漢曆中曾有一節記錄:太史令司馬遷建議共議,乃定東西,主晷儀,下刻漏。
其中的日晷儀,正是古人用來計時的工具。
日晷儀,倒真是與時間這個主題無比的契合。
趙崇杉忍不住站起身來,仔細地觀察著。
卻見這日晷儀很是精致小巧,可托於掌中,粗糙與精細並存,複古又簡約。
與之相比,他那個看似普通的茶壺,倒是被比到塵埃裡麵去了。
呂二少眼角帶著一抹誌得意滿的笑意,憋了這麼久,終於逮著機會嘲諷一句:“嘖嘖嘖,毛都沒長齊的小子,也敢來挑大梁,趕緊認輸滾蛋吧,彆等著爺來趕!”
淡淡瞥了他一眼,趙崇杉看著他某處,齜牙一笑:“喲,二少的長齊了?要不要我給你剪掉一點啊?”
他隨手拿起桌上的一柄刻刀,飛快地旋轉著。
看著他掌間的刀光幾成殘影,呂二少感覺胯下生寒,撲通一聲坐了下來,臉色很是難看。
“好了。”呂大師擺擺手,淡然道:“看在你們是陸大師弟子份上,我不與你們為難,你們回去罷。”
“呂大師的意思是。”趙崇杉手中的刻刀猛然頓住,輕輕抵在桌麵:“不戰而降?”
啥意思?
呂大師怔住,待看清趙崇杉眼底的鄙夷後,頓時氣了個倒仰。
“放肆!”他騰地起身,指著那個茶壺:“就你做出的這個茶壺,難道你覺得你該贏?”
“該不該贏不由我說了算。”趙崇杉理了理衣襟,拍拍上麵並不存在的灰塵:“梅東君,你覺得我的作品如何?”
呂大微微皺著眉,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到底還是走了過來。
小巧的茶壺,看似輕巧細致,入手卻微沉。
明明這壺嘴木壁極薄,難道這裡頭還彆有文章?
帶著這樣的疑惑,呂大輕輕揭開了蓋子往裡頭看了一眼。
隻一眼,他便整個人都頓住了。
臉上的血色,在短短幾秒鐘內褪得乾乾淨淨。
他感覺好像過了很久,卻又好像隻是眨了一下眼睛。
良久的沉默過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慢慢蓋上茶蓋。
他的目光頓在趙崇杉年輕的臉上,整整十秒,他一動不動。
待到呂大師狐疑地問他到底如何,呂大才露出一抹釋然、悲涼的笑意。
“是我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