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類的金屬連接方法,正是銅車馬的靈魂所在。
隨著陸子安將其逐漸組裝完成,一輛銅車馬終於出現在世人麵前。
高104.2厘米,全長328.4厘米,馬高92厘米,總重約1200公斤!
這樣的巨物,哪怕它根本沒有動,隻這般靜靜矗立在那裡,就已經是一種極致的視覺享受。
車為傘蓋,馭手呈站立姿勢,其傘蓋為圓型,車廂為方型,取天圓地方之意。
銅車結構十分精密,鏤雕成菱形花紋格的車窗啟閉自如。
金屬鞍轡上雕有精美的花紋裝飾,轡繩婉轉靈活。
整個車通體彩繪,工藝精湛,氣魄恢宏。
尤其難得的是,馭手戴冠佩劍,衣紋稠疊,十分富有質感。
遠遠望去,竟仿佛感覺其眉宇生動,恍若生人。
跨越了千年的歲月,其氣勢竟絲毫不減。
車子對男人的吸引力,究其原因,都是因為他們渴望擁有自己可控製的強大力量。
麵對同一部銅車馬,美術家看到了美術發展史,將軍看到了兵法和戰陣,冶金學家看到了冶金術。
雖然好奇的角度各有不同,但他們對銅車馬的敬慕之心是無比一致的。
如果有機會,誰會不想擁有一輛如銅車馬這般的座駕呢?
很多人都躍躍欲試,但終因為心中的珍惜而不得不壓抑著激動之情,目露期待地看向場中。
就連眾高官也不能免俗。
市長秘書是個人精,這種場合自然不需要領導發話了。
他徑直找了姚館長到一邊說了幾句話,指了指場中。
擦乾淨手中的痕跡,陸子安確定萬無一失後,回到了後麵的休息室。
沈曼歌立刻迎了上來,雙眼亮晶晶地看著他:“子安,你好厲害!”
接過她手裡的茶,陸子安慢慢地喝完了,回頭看著場中氣勢磅礴的銅車馬,心中的萬丈豪情油然而生。
“你看,右驂馬上座。”陸子安抬了抬下巴。
“嗯?”沈曼歌循著他的目光望去,有些疑惑地道:“那個半球形的?”
“對。”陸子安點了點頭:“上麵除繪有菱格式的圖案花紋外,還鑲嵌了16顆明亮的金珠。還有車的傘杆上,也有錯金銀的圖案,非常精美。”
其他人隻會覺得它很美,但沈曼歌卻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未儘之語:“錯金銀……也是金銀鑲嵌嗎?”
“沒錯。”陸子安讚許地看了她一眼,輕輕放下杯子:“秦代的青銅冶鑄工藝是對商周青銅鑄造藝術的繼承,但有了長足的發展。其冶鑄技術已達到非常高的水平,是華夏古代冶金史上的一個集大成期。無論在青銅冶鑄技術上,還是在焊接、金屬冷加工和裝配技術上都已達到令人無比驚歎的程度,表明秦始皇統一全國後科學技術有了很大的進步……”
他頓了頓,指腹輕輕相互摩挲著,仿佛在回味剛才經手的那些零件的手感:“我在想,或許我有了一些淺顯的思路。”
比如說出書什麼的,他雖然不能將銅車馬的構造細節都寫出來,但是,有關於一些製作方麵的精細步驟,他寫出來,或許可以對當代的工匠們有所幫助。
一直在旁邊默默看著的戴專家目光炯炯地盯著他:“您會寫出來是嗎?”
“……對。”陸子安笑了笑:“雖然不足為奇……”
“怎麼會!”戴專家握了握拳,朝他揮了揮:“您可能永遠不會明白,當您做下這個決定的時候,對未來的華夏將造成多麼可怕的影響!”
無論什麼時候,這樣的信任,都會讓人感到很開心的。
陸子安微微一笑,與戴專家詳細地討論起出書的細節起來。
正在此時,姚館長走了進來,見戴專家也在,他略遲疑了一秒,還是走了過來:“陸大師。”
“嗯?”百忙之中的陸子安抽了一秒看了他一眼,與戴專家的聊天也暫時停止了。
“是這樣……”姚館長搓了搓手,憨厚地笑道:“嗯,您的組裝非常成功,但是外形上和以前的結果還是沒有太大的區彆……就,市長他們想知道是不是真的成功了……”
話說得甚為委婉,但是陸子安還是敏銳地聽明白了。
“哦,他們想看看?”陸子安挑了挑眉。
“……是。”姚館長有些不好意思:“如果您很忙的話,或許可以……”
讓彆人試試也行。
“當然可以的。”陸子安本來就想試一試,隻是擔心銅車馬零件年代久遠,萬一弄壞了要他賠就完蛋了。
既然人家主動提出,他哪會拒絕?
眾目睽睽之下,陸子安身著一襲墨青長衫緩緩走了出來。
他走向銅車馬的時候,銅車馬原本懾人的氣勢為之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