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人知麵不知心啊……”
之前他們對重雲有多少維護,此時就有多恨他。
“我明白了。”麵對千夫所指,重雲卻不怒反笑,他目光緊盯著馬征,低沉地笑了起來:“這一切,都是你策劃的是吧?你恨我當年推你那一下,就故意把龔靜趕出去,可以的,你可以的……”
馬征冷笑一聲:“心中有佛,看到的就是佛,心中有魔,看彆人便也全都是魔。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如果不是你故意跳出來,這件事情我原本是準備帶到棺材裡去,死了再找你算賬的!”
他竟然沒想過要報仇?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呢……
那一瞬間,意氣風發的重雲眼底顯出了一絲迷惘。
為什麼,他們就能這麼輕鬆地說出這種話,隻有他一個人將負麵情緒積壓在心裡,輾轉反側?
一定是他在假裝,故意這樣說的。
重雲深吸一口氣,搖頭笑歎著道:“你知道什麼……你什麼都不知道……”
“你什麼都有,自然什麼都不稀罕……”重雲腳步踉蹌,往後退了一步,聲音低沉喑啞,帶著一絲未竟的瘋狂和悵然:“我什麼都沒有,不爭,我怎麼辦?”
目光滑過在場的眾人,落到應軒麵上時,重雲頓了頓,眼底帶著一絲不屑:“你們不過都是運氣好罷了,站在風口,豬也能飛起來,你要不是借著陸子安的勢,你能有今天?論技藝,論資曆,你哪一點比得上我?”
眾人大怒,正準備出言相助,卻見應軒不急不慢地笑了笑:“重先生這是下戰書?是今天還是其他時間,是這裡還是彆處?你劃下道來,我應軒接著便是!”
重雲冷冷地看著他:“明日,陸家。”
“好。”應軒客客氣氣地道:“還望重先生彆爽約。”
是先生,不再是大師,這其中的區彆,所有人都非常明白。
重雲走的時候,沒有人攔他。
此事過後,世上再無重大師。
隻有背信棄義的重雲。
在憤怒之餘,人們也陷入了沉思,世上隻有一個重雲嗎?
在這大廳裡,會不會,還有其他的“重雲”?
應軒清了清嗓子:“這件事情已經查清楚了,因為沒有造成更壞的後果,報警與否就由鳳老和薛大師共同探討吧,我們現在來說一下,之前遞帖子的事情……”
“不必再比了。”
卻是薛大伯和鳳老爺子異口同聲地打斷了他後麵的話。
兩人對視一眼,各自露出了一抹苦笑。
“很可悲啊。”鳳老爺子站了起來,深深地歎了口氣:“這其實是一個很淺顯的局,但是偏偏我們都踩了進去,究其原因,竟然隻是因為重雲抓住了我們彼此防備的心理。”
如果他們能更坦誠一點,事情一發生就直接打電話詢問,那麼這場鬨劇根本不會有任何進展。
如果……
沒有那麼多的如果,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
“這件事情,留給我的是無儘的抱歉,我們之前的猜測和詆毀,是對應先生、丁先生、陸大師、百工門的侮辱,我……代表鳳家,向你們鄭重道歉!”鳳老爺子親手倒了三杯酒,高舉起來:“第一杯酒,敬你們年輕有為卻明辯是非!”
所有人都默然起身,鳳家人全部麵向應軒,深深鞠躬。
鳳老爺子將烈酒一飲而儘,舉起第二杯,眸中精光迸現:“第二杯!敬百工門上下傲骨錚錚不畏權勢!”
若換成其他人,麵對重雲這樣的大師,未語先怯,百工門這盆汙水怕是就得這麼受了!
眾人麵上更顯沉重:如果這件事情,發生在他們門派,他們有這樣擔得起事的弟子嗎!?
沒有!
哪怕是他們,也不一定能有如此決心,更罔論陸子安本人甚至都沒到場!
有這樣的弟子,百工門怎麼可能不強盛!
鳳鈺和薛歐更是對視一眼,暗自下定了決心。
鳳老爺子高舉第三杯!
“這杯酒!”他仰起頭,眸中竟有一絲淚光閃過:“敬!無雙公子!敬!有教無類!”
這一次,所有人共同舉杯,發自內心地,為那個風姿卓絕的青年折服。
連百工門的眾人也一起喝下了這杯酒,鄒凱嘶了口氣:“哎呀媽呀,這酒可真辣得很!”
看著他和應軒明顯不擅飲酒的模樣,眾人不禁笑了起來。
“這可是我珍藏多年的好酒。”薛大伯愉快地笑道:“我家那小子討了好多回都沒舍得給!”
“哎呀,那我可得多喝點!”
幾句笑談,鄒凱便很輕鬆地與眾人打成了一片。
原本的緊繃逐漸消失,場麵一時很是熱鬨。
也算是如鳳老爺子說的那句不打不相識一般,聊開了以後,其他人對百工門的觀感也完全改變了。
鳳家和薛家當場表態,以後長偃市工藝界,絕對不允許再有這般勾心鬥角的事情發生。
鬥,可以,光明正大遞帖子,再有犯者,業界除名!
雖然帶了一絲醉意,但鳳老爺子的話鏗鏘有力:“從此以後,長偃,再無守舊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