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國官方也出了通稿,不僅展出現存的幾件極為華美的脫胎七寶燒,說將這項工藝申遺的原因是為了讓全世界的人共同欣賞雲雲。
用各種華麗詞藻堆砌的文字,讓人看得頭痛不已。
大道理說了一通,整篇文章其實全是水。
華夏某品評師直言:“不知所雲!”
傀國各類媒體爭相報導,各種七寶燒都展示出來,甚至還有民間收藏家也忍不住秀出了自家的藏品。
一時整個傀國境內,各種工藝照片如百花齊放,看得人眼花瞭亂。
此時的泰霄廠裡,不少人心也亂了。
“這怎麼辦,聞陽洪怎麼也找不到人。”
“最壞的情況出現了,眼下傀國鬨的這個事,隻怕真是聞陽洪泄露了消息。”
“我就說這小子品行不正,不是可造之材!”
“……”
雖然議論紛紛,但是倒也沒有人埋怨聞陽洪的師傅。
他師傅是廠裡的一個老匠師,廠裡人叫他老孟,德藝雙馨。
本來前年已經退休了,但是廠裡比他資曆深的沒他身體好,身體好的沒他技藝高,加上新苗子也沒有帶出來,沒人能接手他的工作。
經廠裡開會研究決定,想請他回來再幫忙指導一下。
但是老孟脾氣倔,加上這些年也實在是太累了,直念著想帶孫子,廠裡領導親自請了他幾次,他都不肯回。
最後是老廠長拿了幾件廠裡新做出來的景泰藍過去,他一看那做得亂糟糟的景泰藍心都在滴血,當天就收拾包袱隨著廠長回了廠。
其他人問起原因,老廠長都是笑而不語。
為什麼?
因為老孟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啊!
他愛了景泰藍一輩子,他大半生都砸這裡頭了,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人糟蹋它。
這樣的一位老匠師,擱外頭,那已經可以說是大師級彆。
可他卻從來不擺什麼譜,袖子一挽,又回了老陣營。
老孟的脾氣直,一是一,二是二,但凡他認為不行的,天王老子來了那也還是不行。
所以其他人的徒弟,那都是教一教,好苗子往好了教,差一點的自行領悟。
反正課是一樣的教,跟不跟得上是他們自己的事,大不了學不出來的就一直放普通崗位就是了。
但是老孟不一樣,他帶徒弟,從來都是往精了帶。
一個工序沒過關?繼續做!一直做到你過關了為止。
廠裡人都知道他脾氣,剛開始還會勸勸,說他這樣容易得罪人,但是後來就懂了。
——但凡是老孟帶出來的徒弟,隻要一出師,那就是廠裡的骨乾精英,無一例外!
從點藍到鍍金,每個工序,隻要是老孟的徒弟,工資全都是拿的最高的。
以前質疑過的,後來都默默閉上了嘴。
以前對老孟的不近人情,有所怨懟的小學徒,也都開始感激老孟對他們的嚴厲。
偏偏他還挺挑人,沒一定的資質他不收,所以當初聞陽洪一進廠就被老孟收了,不少人還偷偷眼紅過。
但誰知道,會出這種事呢!?
有知情人更是私底下歎過:“這聞陽洪,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老孟已經這個年紀了,不出意料的話,這聞陽洪很有可能,就是他的關門弟子了……
對於這些議論,老孟都當作沒聽到。
他坐在車間前的花壇邊,一根接一根地抽煙。
中午飯都沒吃,就這麼坐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大家也都知道他脾氣,沒人敢上去勸,最後還是車間主任打了個電話給老廠長。
怕他想不開,老廠長聞訊立即趕了過來。
“老孟啊……”
兩人打了半輩子交道,一聽這開頭,老孟就知道他要說啥。
他抬抬眼皮,瞅了他一眼:“坐。”
老廠長歎了口氣,在他身邊坐了下來:“你擱這乾哈呢,那事又不怪你。”
“我知道。”老孟彈了彈煙灰,冷漠地道:“那小子心術不正,隻想走捷徑,我本來是想好好磨一下他的性子的。”
咦,那不是說他早有預料?
老廠長震驚了:“那你這悲春傷秋的?”
“我在想,傀國這小鬼子是在想什麼。”老孟垂著眼睛慢慢地道:“我瞅著這態勢,他們怕是衝著陸大師來的。”
“啊……”這他們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