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腿的墨光長老立馬說:“琴瑟說得對,琴瑟說得有理,就讓君上一個人好好靜一靜,他之前心魔纏身,雖然心魔已除,也不是那麼快就能恢複的。”
山明煩躁地掃了掃他們,冷哼一聲沒說話。
善寧歎息一聲:“可就這麼放著,其他仙宗那裡……”
“趕出去趕出去!”山明長老虎著臉說,“你要是不願意做這個壞人,就讓老道去!老道就不信了,他們一個個吃了我九華劍宗不知多少好處,今日還能不給幾分麵子??”
華傾頭很疼,但也沒反對,他沉默了一會才說:“也不知君上在萬卷閣找什麼,萬卷閣三樓可是存了不少……”
“什麼?”山明湊了過來。
華傾立刻冷臉:“關你什麼事?還不去趕人???”
山明:“……”我也想知道知道,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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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荊沉玉盤膝倚著書架陷入昏迷,醒來的時候月光透過窗扇落在他身上,帶來一絲涼意。
很冷。他皺了皺眉,行動滯色,一低頭,發現衣袂全都被血濕透了。
原來是手腕傷口又破了,一直在流血,他昏迷了,竟不知道。
失血過多,氣力無存,荊沉玉沒怎麼放在心上,扶著書架站起來,將手中玉簡放回去。
沒有找到如何快速滋生心魔的玉簡,但沒關係……沒關係……她會回來的。
會回來的。
回了無上峰,荊沉玉開始療傷,他在無上峰布下七七四十九重結界,當今天下能闖破結界的人還沒生出來。
無上峰下,獨幽透過窗戶望著亮起結界光芒的方向,眉宇間似有所慮。
“師叔,可是劍君那兒有什麼問題?”
身邊弟子詢問,獨幽一笑否認說:“沒什麼,時候不早了,快歇息吧,明日我們也該離開了。”
蓬萊島客院內。
金盼兒在院子裡走來走去,腦子裡全是在莫家和無方城時劍君和心魔相處的畫麵。
她早就知道他們的關係,知道他們的親密,想過他們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可真見到了還是唏噓不已。
實在無法入定,她便在院子裡走來走去,走得久了,顧靈皇就出來看她。
“這麼晚不入定修煉,在這裡亂走什麼?”
“師兄。”金盼兒跑過來抱住他,“如果你是劍君,你之後會怎麼做?”
顧靈皇蹙眉:“我不是劍君,做不了這樣的假設。”
“你就假設一下啊啊啊啊!!”金盼兒晃他,“你給我說說,要是換做你遇見這種事,我是你的心魔,你是三界劍君,你能做到劍君這種程度嗎?”
顧靈皇怔了怔。
試想下,如果他是三界劍君,他能做到今日的程度嗎?
好像不太能。
他做不到。
不是因為他不會為金盼兒背叛天下,而是因為,他自己就熬不住。
不到了那個程度,誰都無法確定自己能不能抗住如此大的壓力,在眾仙宗麵前一意孤行。
顧靈皇不說話,金盼兒就繼續問:“師兄,你覺得君上後麵會怎麼做?心魔已除,他差點因此殺了張天師,那可是張天師啊!那個牛鼻子記仇得不要不要的,他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這件事……”
“這件事不是我們需要苦惱的,你都知道他不會善罷甘休那劍君就一定知道,莫要在這裡杞人憂天,給我趕緊回去修煉,天天想這些有的沒的,你什麼時候才能進階!”
“我也不是總這樣啊……我就是覺得,君上那個心魔,總讓人感覺很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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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現在可能是最輕鬆的人。
她像一顆種子,埋在荊沉玉靈府的芙蓉花內很深的地方,他本人無所發覺,隻知道不管在靈府裡怎麼等待怎麼找,都找不到。
日複一日,天亮了又黑,黑了又亮,荊沉玉用心療傷的時候,會好得很快,不過兩個月的時間,他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除了體內花藕夫人打進來的暗器還未全部清除,始終如針一樣逆行倒施,蛟氣也殘存一點,其他與過去無異了。
他的確是進階了,進階到了登仙境第四重,登仙境不似其他境界有十重,隻要他到了第七重,就可以真的破碎虛空,飛升天界。
這是多少修士可望而不可即的事,但荊沉玉一點都不在意。
他站在無上峰的懸崖邊,看著崖下雲海飄渺,始終感知不到昭昭的存在。
上一次她消失不過幾日便回來了,但這次她一直沒有回來。
是因為她不想回來了嗎?
荊沉玉閉了閉眼,他望向雲海翻騰,心好似也跟著雲海翻騰了起來。
她到底去了哪裡,她是不是真的不回來了。
他要怎麼做才能讓她回來?
長眉微擰,眉心朱砂鮮紅,荊沉玉望著雲海,做了一個決定。
轉身回太素宮,荊沉玉在偏殿設壇行法事,手中般若出鞘,劍尖朝上,周身殺氣四溢。
它像察覺到荊沉玉要做什麼,不停地嗡嗡作響,可荊沉玉一點都不在意。
點起蓮華燈,荊沉玉用劍刃斬斷燈芯,讓燈光染在劍刃上。
劍刃沾染過昭昭的血,是她死去的直接原因,用它來行法事再合適不過。
淡綠色的光自仙劍周圍漫起,般若實在受不了這魔氣的味道,錚錚想要離開,卻逃不開他的桎梏。
許久,天又黑了,荊沉玉還在做法事。
這場法事持續了三日,他沒有一刻合過眼,熬過痛入骨髓的每一刻,終是在第三日的時候,眼睛一閉,昏倒在了蒲團上。
般若劍刃漆黑,隨著荊沉玉倒下才一點點回到銀色。
它想飛出去,可猶豫許久還是落在了他身邊,仿佛累極了般,什麼光都發不出來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
靈府內的冰芙蓉中,一顆種子逐漸發芽,黑暗之中,昭昭睜開了眼睛。
“……”
啊,熟悉的感覺,還是原來的味道,一點兒都沒變。
她正想感慨一句,反複去世真是太酸爽,就發覺有熟悉的氣息靠近。
她什麼都看不見,但能感覺到。
是荊沉玉的氣息。
她仿佛變得很小,人的手一捧就能包裹。
現在就有人包裹住了她。
昭昭愣了愣,睜大“眼睛”,還是隻看到無儘的黑暗。
“昭昭。”
但她可以聽見聲音。
荊沉玉在說話。
他說:“是你嗎。”
他聲音低沉沙啞,褪去往日的冰冷,是溫雅清潤之色。
但這溫潤之中依然夾雜著絲絲冷意。
昭昭敢肯定,但凡她說一個“不是”,下一秒她就又得去世。
可她要怎麼回應是她啊!
思索良久,實在無可奈何,昭昭隻能試著挪動自己。
好像真的成功了?因為她分明感覺到包裹著自己的手緊了緊。
“……”很好,這剛複活恐怕又要去世了,還是被宿主給掐死。
就很棒。
像突然意識到這一點,荊沉玉猛地鬆開了手。
昭昭感覺自己被放在了哪裡,隨後她聽見他聲音很輕,有些遠,又好像很近。
“多謝。”
“……”謝什麼??
“多謝你回來。”
“……”
昭昭看不見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但在黑暗中她可以思考,心好像也可以跳。
她有一顆頑強的心臟,哪怕被穿了兩次還在跳動。
這愈演愈烈的心跳,真是讓她好不舒服。
但在黑暗的儘頭,荊沉玉所處的光芒之處,他臉色蒼白地看著那顆跳動的種子,她每跳動一次,他便跟著彎一下嘴角。
雪霽春來,沉玉仙君俊美無儔的臉上浮現出冰雪消融般的笑意,他很少笑,更是很少笑得這樣開懷,雖無人觀賞,但已經很好很好。
她很漂亮,一團柔柔的光,帶著淡淡的綠色。
荊沉玉伸出食指,在光團上繞了一圈,光團便繞在了他手指上。
他的心魔回來了。
她終於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女鵝:般若怎麼一劍菜色,你主人拿你插秧了??
般若:你禮貌嗎????
害死女鵝的壞蛋們當然要女鵝自己動手解氣了!彆急!一個都跑不了!
順便!!EDG牛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這個夜熬得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