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與此同時,一陣白色的風,墜在西門吹雪的身後,也瞬間消失無蹤。
原本打算答應一聲的老板瞬間卡殼,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反手一巴掌抽在了小二還聚在胸前的托盤上,“快去!”
其他人如何暫且不說,西門吹雪出門之後觀察了下地麵,順著紫陽完全沒有看出來的痕跡就向著客棧後麵的方向飛了過去,客棧後麵是用來存放馬車和駱駝的地方,沒有門,卻有一個高高的頂棚,能夠遮住這熾烈的陽光,小潘和石駝各自都倒在地上,幾個駱駝正湊在一起,像是在啃食著地上的餅,之前係在樁子上的韁繩全都散開,如果不是地上的餅,怕是早都走了。
西門吹雪站在門口觀察了下,又向之前他們來時的方向奔去。跟在後麵的紫陽雖然想直接跟上去,卻不能看著駱駝都跑掉,將小潘叫醒,讓他把韁繩係回樁子上,自己則一陣風似得,跟在西門吹雪的身後追過去了。
沙漠最常見的危險,風暴,高溫,酷冷,還有就是流沙。
找到那人的時候,紫陽從後麵慢慢接近西門吹雪,就看到他提著已經出鞘的劍站在一邊,那邊的駱駝臥在一邊,巋然不動,而似乎是從駱駝上跌下來的柳青青則是一頭一臉的狼狽,半個身子都陷進了流沙中,剛剛梳好的頭發也從頭頂落了下來,貼在臉邊上,像是個瘋婆子一般,張著大嘴尖叫著,祈求著救她一命。
西門吹雪站在那裡,無動於衷。紫陽卻忍不住笑了,“他是來殺你的,你卻向他求助,是想讓他把你揪出來然後在一劍殺了你嗎?”
柳青青奮力的掙紮在聽完紫陽這句話瞬間變得僵直,像是驟然間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便轉過身就想向相反方向掙紮,可相反方向的沙子也滑落了下來,很快就將她整個吞沒進了流沙之中,連指尖都看不到了。
西門吹雪這才將劍收回鞘中,轉過身,看向紫陽。
紫陽孤身下界,一時變化雖然還影響不到他的心境,可是看到西門吹雪這樣一個熟悉的類型人物,還是讓他莫名的心情變好,察覺到他那雙看似平靜無波的眼神中透出的含義,忍不住竟輕笑了下,“沙漠之中竟然遇見,便是有緣,既然你要追殺的人死了,不妨與我們一同走?在沙漠之中孤身一人,總是寂寞的。”
西門吹雪偏過眼睛,神色冷漠,從腰間摘下一個白玉的短哨,用力吹響,然後又掛回原位,才道,“我並非孤身一人。”
玉哨吹響,顯然是在呼喚什麼人,紫陽卻也不覺得自己猜錯了有什麼,道,“你一心向劍,這很好,很像當初的我,世間肯這般執著的人從來不多,不妨認識一下?”
西門吹雪看向紫陽。
紫陽真人一身白色滾金邊的道袍,端莊大氣,卻並不顯得過於奢華,是恰到好處的低調內斂,神色之間雖然帶著輕鬆的笑意,卻是實打實的真誠。他雖然不喜歡嘈雜,卻不是全然冷漠的人,對全然的善意也沒有冷臉相對的愛好,便點了點頭,“好,我是西門吹雪。”
紫陽還在等著,卻發覺沒有了後文,看著西門吹雪那雙眼睛,那雙近似琥珀色的眼睛神光內斂,堅定的看著他,他這才明白,西門吹雪的自我介紹,這就算是結束了。
紫陽點點頭,唇角帶著鬆弛的笑意,和緩的開口道,“我是紫陽真人,俗家名姓太久未用,已經忘了,你喚我紫陽即可。”
西門吹雪點了點頭,遠處傳來了細微的摩擦聲,兩人一同轉頭看去,就看到幾個人正騎著白色的駱駝,背後拉著個底部並非滾輪,而是像是船沿一般卷翹起來的平板的車行進到了近前。
四柱的駱駝車四邊都是白色的帷幔,風吹之間微微搖曳,卻是有兩層的,不論怎麼吹都影響不到內部結構,西門吹雪向著紫陽看了一眼,就向著已經停在近前的駱駝車走去,紫陽自然也接收到了西門吹雪這一眼之間的含義,點點頭,爬上了那架精致的雪白駱駝車上。
明明全程之間都沒有交流,可那幾個騎著駱駝的駕車人,卻像是十分了解的夾了下白駱駝,一陣沙塵隨著駱駝的揚蹄灑在了前麵的白色帷布上,帶來一陣沙拉拉的響聲,卻是半點都透不進車內,隻是像是一曲令人昏昏欲睡的催眠曲,十分放鬆人的神經。
紫陽這才明白了,這車為何同旁的馬車不同,開口是朝向後麵的,怕是就因為這裡是沙漠吧。
西門吹雪像是不止一次的坐過這駱駝車的,絲毫沒有半點的反應,隻紫陽打量了下對於他而言從未見過的駱駝車,看到坐在自己對麵的西門吹雪閉目養神,眉間卻皺褶著的樣子,心情好的同時,也不介意多關注這個和自己投緣的人一番。
“何事不悅?說來聽聽?”
“沒有不悅。”
“是因為柳青青沒有死在你劍下?”紫陽猜測,而西門吹雪沒有回答,隻是嘴唇輕輕抿了下。
好了,就是因為白跑了一趟。紫陽確定了。
“你練劍就是了,追殺她做什麼?平白耽誤了自身向上的時間。”
西門吹雪這才睜眼看了一眼紫陽,“劍乃君子之器,閉門造車無異於自取滅亡,而劍之鋒銳,也該以惡人之血洗練。”
紫陽點了點頭。明白這是他的修煉方式。
明明兩個在旁人麵前都很難說上幾句話的人,一個對對方好奇,一個對對方也沒有什麼不能說的,明明還是陌生人,一來一回之間,氣氛竟然也鬆融了許多。
駱駝車在中原可以說是見所未見,可在沙地上行走,卻快的仿佛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阻擋,明明來的時候還追了一會,可回到客棧,卻用不了多少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