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茲國王一臉不悅,如果這不是女兒辛辛苦苦找來的幫手,不是那西門吹雪承認的朋友,龜茲國王是很想將這個擾亂自己安排的男人直接扔出去的。
然而,這畢竟是一場他們另有目的的宴會,不論旁人有什麼樣的反應,龜茲國王都不該將到手的助力送上去。可是這人實在討厭……
龜茲國王隻能安慰自己,讓他猖狂,看他還能猖狂幾時,心中的情緒這才稍稍舒緩了下來,剛想開口無視對方直接說些激勵的話語,就聽到旁邊的人又開口了。
“真是半點廉恥都無。”那人低聲說道。
雖然聲音並不高,可是整個營帳裡一個說話的也無,此刻這人開口,便瞬間將龜茲國王的話語打斷,剛好卡在他開口欲言的時候,龜茲國王一個梗住,瞬間心火燒了滿頭。
這人什麼意思?什麼意思!
他是知道了他們的計劃,還是……
不等龜茲國王繼續思考,那人似乎察覺自己發言失當,所有人都看了過來,原本還瑟縮了一下,縮了縮脖子,可看到琵琶公主也看過來的時候,那人原本準備當做無事發生的心瞬間熄滅,發現了美人的目光,他瞬間興奮了起來,隻以為自己這話說到了公主心坎上,瞬間就連理智都扔在了一邊。
他梗著脖子,手臂一伸,指向了坐在西門吹雪身邊,此刻因為場上的變故,此刻也伸長了脖子向這邊看過來的紫陽道,“你,說的就是你,憑借著和西門吹雪有交情,就混到了琵琶公主的邊上,定然是垂涎公主的美貌,才行這般無恥之事!”
那人一邊說,一邊偷眼大量琵琶公主的神色,琵琶公主本來也不喜歡紫陽,西門吹雪不給她麵子也就算了,這道士天天一臉看她熱鬨的模樣,輕飄飄的仿佛在看跳梁小醜一般的眼神,也不知道是誰給他的底氣,竟敢對她這個一國公主如此相待,此刻有人跳出來要挑這道士的毛病,琵琶公主就算並不喜歡對方,此刻也忍不住對著對方甩了一個欣賞的眼神。
那人功夫不如何,一雙眼睛卻賊溜溜的極為明亮,此刻看到琵琶公主竟然回應了自己,瞬間便更加激動,隻以為自己憑借著仗義執言,得到了琵琶公主的青眼,渾然沒有察覺左右兩桌的人都已經悄悄的挪他遠了些。
那人不論如何,也是仗著西門吹雪的勢而來,西門吹雪又十分坦蕩的展示了自己對著人的包容,著人一時失了腦子,什麼都敢說,萬一西門吹雪為那道士出頭,這人怕不是要小命不保。
而此刻,其實西門吹雪壓根就沒有動手的打算。
西門吹雪其實是個非常理智也非常冷淡的人,對自己朋友以外的人,他都當做不存在,而被他當做朋友的,他卻也不會有任何替人做任何決定的打算。
雖然紫陽並未展示過自己的能力,但是一個即便身處在沙海之中,都能從容自若的人,不論是否會武藝,在心靈上,都不會是一個弱者。
而這個連腦子都不長,眼睛長著卻也和瞎了沒什麼區彆的人,說什麼也都是沒有任何力量的。
紫陽也果然如同西門吹雪所想一般,並沒有因為這忽然跳出來的人的幾句話就變了臉色,隻是眨了眨眼睛,安靜的看著那人。
那人原本因為美人青眼,雞血上頭,隻覺得自己慷慨陳詞,句句在理,處處都戳著那人的軟肋,待他說完,那人便該羞憤欲死,掩麵而逃,實在不然也該著跳起來,像是個被人掐了脖子的雞,麵紅耳赤,伸長脖子,卻又因為本身並沒有什麼能夠反駁的而氣的直翻白眼。
他還期待著對方變臉,最好是乾脆猙獰的毀了那風度翩翩的好形象也是好的,可是,熱血總有冷的時候。
在他已經詞窮,找不到合適的話語來表達自己對對方吃軟飯的小白臉一般的行徑的鄙棄的時候,他發覺,那人竟一直都在看著自己。
麵無表情,一雙眼睛冷清清的睜著,像是裡麵不是瞳仁,而是兩汪古井寒潭,瞬間便讓他清醒了過來。
他終於訕訕的,有些不知所措的收回了手,看了那人一眼,又訕訕的將張著的嘴合攏,慢吞吞的坐回到了位子上。其實他原本是有點窘迫的不知所措的,察覺到了兩側人們傳來的微妙的眼神,這人瞬間又凶了起來,一雙眼睛瞪著,將左右投過來的眼神都瞪了回去,一時之間卻又覺得,自己便是說的不對,對方惹不起又怎麼了?他可是指著西門吹雪的鼻子罵人的,江湖上誰有人有這樣的膽量,還沒有被西門吹雪乾掉的?
這麼想著,頓時覺得自己高大起來,行為也顯得格外的機智的那人瞬間就自滿了起來,胸膛也高高的挺著,覺得自己簡直就是神氣。
這時,席間又有一人開口了。
然而,卻並不是附和,而是淡淡的反對。
“我卻覺得,這道長來的剛好。”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都轉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