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張望,果然毫不意外的在角落看到了無花。
紫陽走了過去,用指節在桌麵上敲了敲,“怎麼,這是桌麵上,生出了一朵花嗎?”
無話抬起頭,“不,是我的心中,它如同花一般美麗,能令人心平氣靜。”
無花的姿態十分的平和,安定,就差拈一朵花,對著紫陽神秘又平靜的微微一笑了。紫陽卻不在意,安穩的坐在了他的旁邊。
雖然近一個月,無花看起來十分的安定,但是紫陽還沒有忘記,最開始的時候無花做了什麼。搞風搞雨,都不能簡單形容。
之前的事情,石觀音可沒少跟他說起過。
無花當初,知道了紫陽是石觀音的新寵,第一時間的挑釁並不能算是什麼認真的手段,明明動了手腳卻不躲在暗處,而是大大方方的顯示出自己正是這幕後之人,本來就是無花的一種態度。
他並不拒絕石觀音找新的男人,可是要真的要他承認,對這樣一個說不定比自己年齡還小些的男人叫父親,無花是絕對不承認的。
雖然惡劣了些,卻也說不上什麼大錯,畢竟不論從哪個角度而言,都無法真正傷害到紫陽,這本就是一個警告罷了。
無花此刻雖然沉默,卻也不過是沒什麼值得他費心思的事情罷了。
從頭到尾,無花都在石觀音的底線上翩翩起舞,從來不曾真正的觸怒石觀音。他從來都是一個聰明的人。
聰明絕頂,正是配他。
紫陽雖不喜歡,卻也說不出討厭無花這種話,畢竟無花的一手好廚藝,幾乎已經將他的口舌征服,這種時候,也並不會不長眼色的去觸無花的黴頭,他隻是問道,“今天喝什麼早茶?”
早飯配早茶,以不同的精神麵貌來麵對每一天,是紫陽最近的愛好,畢竟無花就是能有沏出來的茶就是比旁人的茶好喝的本事,想要喝令人心曠神怡的早茶,還是要問無花。
無花心思靈巧,為人通透,哪裡不明白這是紫陽想要喝茶,微微點頭,“稍等。”說完,便起身去了後廚,洗手作羹湯去了。
可憐石觀音,做了半天的媚眼,卻全都拋給了瞎子看,可既然對方是瞎子了,自己也沒有尷尬的必要,她沒能讓紫陽想明白自己想要表達什麼,也就乾脆的放棄了那打算,起身又坐到了紫陽的身邊,側頭問道,“他去做什麼了?”
能做什麼?無非是去做早飯。
然而紫陽相比較最開始,已經柔和了不知多少,隻是對著石觀音道,“他心疼你這妹妹,為你洗手作羹湯去了。”
這便是在調侃昨日石觀音冒認弟弟和爹的事情了。
石觀音何等人物,哪裡那麼容易被這麼簡單的事情刺激到,她神色自若的撫了撫長發,微微一笑,“我這哥哥,長相俊美,身段一流,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當是該嫁了吧。”
無花剛好端著早餐上來,差點沒腳滑。
而正在這時,在另外的客棧休息了一夜的雄娘子,已經拉著黃魯直過來了。白日裡他的容貌便顯出了幾分符合年齡的皺紋出來,聽到了這般的回答,瞬間便激動了起來,“什麼?什麼?你要成親了麼?是誰?和誰?可準備了嫁妝?”
不得不說,在麵對一個以老父親自居的男人的時候,即便是石觀音,也會有沒辦法的時候。
她的努力,全都變成了替自己心上人的辯解,她的言語,也都變得蒼白無力,仿佛不論說什麼,都是為了那個臭男人開脫,隱藏對方的身份。
雄娘子氣鼓鼓的坐在那裡,臉頰原本是有些瘦的,剛好尖尖的一路向下,最後收攏在小巧的下巴,成為一個完美的瓜子臉,此刻兩腮鼓起,像是準備呱的大叫一聲的青蛙,又像是一隻被戳中了爆炸點的河豚,瞬間圓鼓鼓的,竟多出了幾分稚氣的可愛。
黃魯直作為雄娘子多年的至交好友,雖然一開始並沒有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聽著石觀音的解釋,他又不是什麼蠢人,自然也明白了發生了什麼,好氣又好笑的看著雄娘子在那邊無理取鬨。
無花本來想為石觀音解圍,問了一句“前輩不去阻止一下嗎?”卻隻換來黃魯直一個不解的眼神。
“為什麼要阻止?你看他多開心啊,讓他多開心會也是好的。”黃魯直如此回答道。
無花看了一眼那邊明明是生氣,卻每句話都說的像是撒嬌的雄娘子,對比了下雄娘子和石觀音的相似度,又想到自己和雄娘子的容貌相似度……
總之開心不起來。
明明長得最相似的是石觀音,可是他又肖似石觀音,隻要三個人站在一起,就沒有人不會明白,他們是血脈相連的親人。
可是這麼一個蠢兮兮的血脈親人,無花可半點不想承認。
丟人。
然而,黃魯直顯然是不這麼覺得的,他不僅沒有阻止的打算,兩張寬厚的手還捧住了自己的臉頰兩側。
他眼睛亮晶晶的,對著無花道,“哎,雄娘子也長大了,知道看著女兒要出嫁是什麼心情了。”
這話說的辛酸,好想是在說自己的女兒也終於知道了女兒嫁出去時候他的想法,可是那姿態竟然是有些欣慰的。
無花沒有說話,隻是微笑以對,心裡卻更堵了。什麼情況,真想直接轉身離開,如果之前跟著見勢不妙的紫陽一起出去,哪怕是去見西門吹雪,也好過在這裡看著旁人用和自己相近的臉在那邊犯傻的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