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Chapter44(1 / 2)

查無此人 [刑偵] 木尺素 12005 字 5個月前

“血鶯?”

許辭側頭看向祁臧,“你覺得哪裡不對?”

血鶯在見到許辭的時候,直接報出了他的名字,卻又威脅他,如果她坐牢,就把他的真實身份告訴其他警察。

後來許辭主動摘掉耳麥以騙取她的信任,那會兒在許辭的視角裡,血鶯並不一定知道耳麥的事、也不一定會主動檢查耳麥。

可按實際情況來說,血鶯提前見過平安、並成功說服平安站在她那邊,她是知道這件事的。這等於她已經把許辭“賣”了,又何談威脅?

祁臧此刻對許辭提到的無非是這個細節。

許辭道:“我當時其實也考慮過這個問題,不過那會兒根本顧不上深度挖掘血鶯的目的。另外……我雖然沒有對平安具體說過什麼,但他知道前去抓捕血鶯的你我二人是同學。那麼血鶯也會知道。

“從這點來說,她的威脅其實是成立的。在她看來,你可能已經知道我的身份,或者即便不知道,我們既然能這麼合作,關係應該不錯,那麼即便你通過耳麥聽到了,後麵我也可以讓你幫我隱瞞的。”

許辭並未覺得此事有太大的異樣還在於,其實那個時候血鶯也沒有彆的選擇了。她沒時間打謎語,直接提‘許辭’這個名字,讓他知道她確實知道點什麼,進而願意跟她聊下去,知道她曾是四色花裡地位不低的一個人……最後她才有可能與他達成利益交換的協議。

何況她其實也當著耳麥隻說了一句‘你叫許辭、換了身份、在防警察’什麼的,根本沒有講述任何細節。

如此,那話其實什麼也不算。

聽到這話的警察事後察覺異樣、大不了找許辭調查。然而隻要血鶯不提供詳細信息,他連調查的方向都沒有。畢竟許辭當年執行的是特殊任務,就連警方的內部檔案上也沒有許辭的任何身份信息。

許辭找個由頭把這件事解釋清楚,基本上也就混過了。那名警察揪著一句話不放、四處調查,最後搞得人人知道這件事、以至於那名高層“內奸”也聽說的概率是非常小的。

許辭把自己的大致想法告訴了祁臧,又道:“這也是血鶯沒必要在押送期間對身邊的警察隨口說這件事的原因。她必須要在審訊時,聲稱自己有重要情報要提供,要求更上一級的警察來審訊,將‘許辭’和‘謝橋’相關的來龍去脈說清楚,這才有意義。所以我主要擔心的是審訊環節,這才讓你和劉副廳幫忙。”

“如果是這樣,那就是我想多了。但如果……”祁臧看向許辭,“我在想,萬一那不是她真正的籌碼呢?”

許辭淺淺皺眉,似乎在思索著什麼,片刻後他道:“她那樣危險的、殺人不眨眼的人,不在乎多一個罪名,為了泄憤,當時一定會按下按鈕讓我粉身碎骨。可如果我沒死……”

祁臧難免有些擔心:“這麼多罪名砸下去,她死刑跑不了。這種情況下,她報複你的後招……你覺得會是什麼?”

良久,許辭開口:“血鶯接下來要做的事情,第一,即便被判了死刑,她會想辦法延緩死刑執行。四色花這個組織的名單,會是她的籌碼之一。她會對警方采用拖字訣,今天報個小嘍嘍,十天半個月再報一個他們的據點……”

“至於第二,如果你的擔心成了真,所謂將‘我就是叛徒許辭’的這件事告訴其餘警察,讓他們逮捕我,其實隻是血鶯的虛晃一劍,那麼她的真正目的,其實是將這件事告訴那個藏在我們隊伍裡的內奸。她想讓內奸知道,我不僅又回來了,還成為了清豐集團的高管。

“但如果市局並不存在那個‘內奸’,就看她怎麼把這件事傳遞給四色花,讓他們殺了我,以絕後患了。”

表麵上,血鶯威脅許辭的是,她會把謝橋是許辭的事告訴警方,讓他們把許辭當做叛徒。

然而許辭當年畢竟是被冤枉的。這件事還有得調查,並不是能一錘定音的事。許辭不一定會得到一個壞結果。

所以,血鶯真正想做的,不是告訴外界,謝橋是許辭,而是反過來的——她想告訴清豐集團和四色花的是,八年前的許辭,是現在的謝橋。

祁臧神色極為凝重,不由雙手撐在許辭麵前的桌麵上,以一種不容置疑、不容反駁的表情看向他。“親手把你送進拘留所,我擔心你吃不好穿不暖睡不好……但我現在發現,這幾日你在那裡,反而是安全的。

“等流程走完,把你的嫌疑洗清……你住我家裡。上下班我接送你。”

許辭:“……啊?”

祁臧:“要麼我住你家裡也可以。”

許辭:“那個祁臧——”

門在這個時候被叩響,舒延走進來,目光來回在這二人身上來回打量,然後他皺眉看向祁臧:“祁隊,走?先去審訊血鶯?”

“行,走。”祁臧剛說完這話,便看見舒延端著一杯水走到許辭身邊,又幫他從手銬裡解開了一隻手,“我們過會兒回來。”

許辭點頭。“謝謝。你有心了。”

祁臧欲言又止:“…………”

·

10分鐘後。

祁臧與舒延並肩坐到了血鶯的對麵,對她進行審訊。

祁臧主審,舒延做記錄,先從凶殺案問起,血鶯全程麵上帶著淡淡的微笑,並不回答任何一個問題。

祁臧道:“零口供定案,是完全可行的。我不知道你之前在東南亞一帶犯案是怎麼脫罪的。人家的程序我不了解。但在我們這裡,殺了崔俊傑、秦春嵐,私藏槍支、炸藥……你絕無脫罪的可能。

“我勸你如實交代一切。四色花罪大惡極,如果你能提供足夠多的信息,幫助警方把這些犯罪分子繩之以法,算戴罪立功,我們會爭取幫你減刑。”

血鶯笑了笑,聽到這裡倒是總算開了口:“祁警官,誤會了,我沒有要保持沉默的意思。都到這一步了,積極配合你們,我才能好過,這道理我懂的!

“不過……你剛才那話實在有些有失偏頗。你說我在東南亞犯案?我犯什麼案了?我怎麼自己都不知道?我是單純的受害者啊。確實,我是四色花的人,可我是被脅迫的。他們脅迫我去賣。我一個弱女子,能反抗嗎?再說,我賣也是在東南亞賣的,在中國我做的可是正經生意。

“至於你說的殺人……”

血鶯輕歎了一口氣,“你們懷疑到我頭上,真是太快了。按原計劃,我本應該來得及逃掉的。是那個叫許辭的人的功勞嗎?”

一聽到許辭的名字,祁臧迅速皺了眉,舒延的表情也微有異樣。

把他二人的表情儘收眼底,血鶯眼裡滑過些許狠辣,而後又恢複了如水般的溫柔。

她道:“果然啊,我檢舉他也是沒用的。他把渠道直接切斷了。祁警官,那天和他一起抓我的人是你,現在出現在這裡的人也是你……你已經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了。”

祁臧隻問:“所以你是承認你殺人了?”

“我沒有承認啊。”血鶯笑著反問祁臧,“我問你一個問題啊……如果我逼迫許辭持槍劫持人質,他不那麼做,我就炸死他、炸死那個民宿的所有人,他最終按我的要求做了,是不犯法的對嗎?”

祁臧:“他並沒有按你的要求做,他假意劫持,實則演戲,最終反過去抓住了你。”

血鶯挑眉:“誰知道他在演戲?表麵上看他就是劫持人質了。”

我知道。在他“劫持”人之前,早已通過唇語跟我通氣。

祁臧心裡這麼想著,倒沒打斷血鶯。

隻聽血鶯道:“既然他可以無罪……我也不算犯了殺人罪吧。我可以承認,我假意聲稱自己回到家鄉臨海,還編造了朋友圈,為自己製造不在場證明;我也可以承認,我利用濾鏡、時間差等障眼法,設計了一個完美的凶殺案。可嚴格意義來說,我並不算凶手。

“祁隊,我告訴你,就是有人把刀架在了我脖子上,逼我這麼做的。我如果不這麼做,我就會死……許辭什麼後果都沒造成,他可以不被起訴,但確實有人死在我手裡,我知道我不能徹底脫罪,但總不能算我死刑吧?”

祁臧問她:“誰逼迫你?”

“當然是四色花的人。”血鶯道,“他們逼我賣。我受不了了,總算找機會逃了出來。逃到中國,我當我的化妝師,什麼罪都沒有犯……直到半年前,有人找到了我。他說,如果我不按他說的做,就把我的行蹤透露給組織其他人。一旦被他們抓住了……咱們中國現在死刑是注射是嗎?四色花處理叛徒的方式,可比這要可怕多了。”

祁臧問:“那個人叫你做什麼?”

血鶯道:“叫我幫他掙錢。要我說……崔俊傑這小子也是有病,全世界哪裡不去,非要去緬甸旅遊,非要運氣不好被四色花的那人注意到了,非要什麼事都要在社交平台上說……那人正好看過崔俊傑的直播,還知道他繼承了幾棟房子、全都變了現……

“他搞砸了一個組織交給他的任務,造成了很大的損失,按組織的規矩,他要把損失補回去,於是他靈機一動,打起了崔俊傑的注意。

“那人讓我回緬甸,在崔俊傑的旅行途中勾引他。他還可以配合我演戲,比如美人救英雄什麼的。他讓我一定要與崔俊傑結婚,並且不能簽署婚前協議什麼的。殺了崔俊傑,我拿到他的錢,再與那人對半分。這就是他想達到的目的。

“於是我開始搜集崔俊傑的信息,調研他的喜好,一開始聽說他是個海王,並且發誓一輩子不談戀愛不結婚,我還挺擔心的,覺得自己無法完成任務……幸好後來我又查到他很久之前的一篇博客,才發現他居然是個很純情的人。

“崔俊傑年紀還小的時候交過一個女朋友。那個女朋友出軌了。從此他就覺得談戀愛這種事不靠譜。那麼我就對症下藥,通過化妝扮作幾分他初戀女友的模樣,試圖讓他重新相信愛情咯……”

血鶯麵上看不出絲毫愧疚之色,隻道,“我聽過有一種說法,女人一般當前任是死人,但甭管一個男人渣不渣、花心不花心,對於初戀,他總是很難忘懷的。畢竟白月光嘛。

“唔……這說法在崔俊傑上得到了驗證,但沒有普適性。祁警官,你也是男人,你怎麼看呢?你有這樣的白月光嗎?”

笑了笑,血鶯又看向舒延。“這位警官呢?”

祁臧幾乎被血鶯的態度激怒。

她可以毫不在乎地殺人、用炸彈炸人……在接受審訊、談起殺人經過時還是這種毫無愧疚、絲毫不感到悔恨的態度,要人怎麼相信她在四色花全然是無辜的、是單純的受害者?

她是既得利者,即便曾經有過苦難,可最終選擇了拿起屠刀殺人。她早已麵目全非、罪行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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